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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在采访区投下一片明亮的白光。
林淮坐在电竞椅上，后颈还残留着比赛时的薄汗，他把黑色队服的领口扯松了一些，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那是方才操作太激烈时，指甲掐出来的印子。
“林选手！”解说阿飞举着话筒凑过来，摄像机的红灯在他镜片上晃出两点光斑，“赛前有观众质疑你是靠关系进的天枢，现在你用12 - 0 - 8的战绩打了所有人的脸，能回应下这些声音吗？”
场馆后排突然响起零星的嘘声，但很快就被更响亮的欢呼声压了下去。
林淮望着阿飞话筒上“LPL”的金属标志，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坐在替补席时，也是这个解说，用调侃的语气说“天枢这关系户怕不是来体验生活的”；三天前训练赛被李昊天单杀时，弹幕还在刷“关系户滚出职业圈”。
现在那些声音都像潮水退去后的贝壳，没了声响。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指节——因为长期敲键盘磨出的薄茧泛着淡粉色，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刚结束的比赛数据正以绿色光流重组：Q技能命中率89%，R闪延迟0.12秒，全联盟中单平均是0.2秒。
“我靠的是赢比赛的能力。”他抬眼时，镜头捕捉到他眼尾的红晕，像被火燎过的雪，“能赢，就是最好的关系。”
这句话像颗小炸弹。
混合采访区的记者们瞬间炸开了锅，此起彼伏的“林选手请留步”被场馆广播盖过。
林淮跟着王姐往外走时，余光瞥见观众席第三排的白色鸭舌帽——苏晚晴举着灯牌的手还没放下，发梢沾着汗贴在耳后，冲他比了个口型：“超——棒！”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掏出来一看，热搜榜第一己经变成了“林淮 关系户”，配图是他方才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颌线。
往下划，有人扒出训练赛数据：近一周Rank分从钻一冲到王者300点，自定义训练记录里光狐狸E技能练习就打了78盘。
弹幕截图被做成动图：“原来他不是摆烂，是在憋大招！”
基地门在身后“咔嗒”一声锁上，穿堂风夹着消毒水的味道灌了进来。
林淮刚要往训练室走，就看见李昊天倚在走廊转角的消防栓上，黑色队服的袖子撸到小臂，腕间的银链在冷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运气不错。”李昊天勾了勾嘴角，声音像浸了冰的刀片，“但联赛不是一场BO3，下次我让打野把把帮你反野，看你还能不能6分钟补93刀。”
林淮盯着他喉结上那道淡疤——那是上个月训练赛吵架时，李昊天摔键盘划的。
系统突然在视野边缘弹出红色警示：“目标情绪值：愤怒87%，敌意92%。”他没接话，只是把背包带子往上提了提，擦着李昊天的肩膀走过时，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和赛前喷的是同一款。
房间门“砰”地关上。
林淮把背包甩到床上，转身时瞥见电脑屏幕自动亮了。
蓝色光雾里浮着一行字：“你己进入观察名单。”字体是扭曲的血红色，像被人用指甲抠进屏幕里的。
他伸手碰了碰显示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脊椎——电脑根本没开机。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未知信号源，危险等级提升至B级。”林淮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床头柜的棱角。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晚晴的消息：“等下请你喝杨枝甘露！我在基地后门——”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复。
“小淮。”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带着点沙哑的尾音，“是舅舅。”
林淮手一抖，手机掉在地毯上。
他弯腰捡手机时，瞥见电脑屏幕上的字己经消失，只留下一片漆黑。
开门时，穿藏蓝色工装的男人正站在廊灯下，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缕，左手食指关节肿得像颗小核桃——那是打职业时按键盘按出的腱鞘炎。
“坐。”林舅舅脱下工装挂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天枢老队服，胸口的队徽还是十年前的金色云纹，“我看了今天的比赛。”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又放了回去，指节抵着太阳穴：“你是不是……在系统提示里看到陈默的名字了？”
林淮顿了顿。
三天前系统升到3级时，确实在“研究强化”功能里弹出过这个名字，当时他以为是某个选手的ID。
“那不是一个人。”林舅舅的声音低沉下去，像石子落进深潭，“是暗网的代号。十年前我在天枢当主力中单时，队里有个替补，叫陈默。他操作好得离谱，能提前0.5秒预判对手走位——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暗网的人，用精神控制异能作弊。”
他掀起队服袖口，小臂内侧有道蚯蚓似的疤痕：“他叛逃那天，想拉我入伙。我不肯，他就用椅子砸了我这里。后来联盟封锁消息，只说我是训练受伤退役。”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林淮盯着舅舅手背上的老年斑，想起小时候发烧，就是这双手抱着他跑了三条街找诊所。
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词‘暗网’，关联度91%。”
“他们现在盯上你了。”林舅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的老茧磨得他生疼，“那天你收到的乱码短信，是暗网的警告。小淮，听舅舅的话，别再用那个系统——”
“叮”的一声，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
林舅舅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松开手去摸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十点了，我得回修理厂。”
他起身时，老队服下摆扫过茶几，一张泛黄的照片滑了出来。
林淮捡起来，照片里是三个穿天枢队服的年轻人，中间那个笑得最张狂的男生，右耳戴着和李昊天同款的银链——眉眼和短信里的乱码，还有系统提示的“陈默”，重叠成一片阴影。
“那是我和陈默，还有当时的打野。”林舅舅系工装纽扣的手顿了顿，“他现在……应该在找你。”
门“吱呀”一声合上后，林淮站在原地很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割出一道银线。
他摸出手机给苏晚晴回消息，刚输入“等我”两个字，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未知热源靠近，距离50米，方向：西南。”
他抬头看向窗外，正看见王姐办公室的灯亮了。
落地窗前，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嘴里对着蓝牙耳机说：“把林淮这三场的视野路径导出来……对，和陈默当年的做对比。”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照片在茶几上翻了个面。
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天枢不灭，暗网必亡。”
王姐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带在深夜里流淌成橘色的河。
她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连串指令，投影仪将林淮近三场比赛的视野轨迹投在墙上，绿色光点像活物般在峡谷地图上跳跃。
"助理小张。"她突然摘下金丝眼镜，指节抵住酸涩的眉心，"去联盟档案库调林野（林淮舅舅）的退役报告。
十年前那场'训练事故'，我记得当时队医写的诊断书里，伤口形状和椅子角对不上。"
背对她的年轻助理手一抖，刚泡好的咖啡在杯口晃出涟漪："经理，那是...十年前的旧案了..."
"暗网最近在LPL活动频繁。"王姐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林淮突然暴涨的操作精度，和陈默当年用异能时的'提前预判'太像。
我要确认——"她停顿两秒，"他的进步，到底是系统，还是别的什么。"
助理的白衬衫后背洇出汗渍。
他抓起外套时，门把手上的铜饰磕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姐望着投影里重叠的视野轨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走廊闻到的，林淮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和当年陈默实验室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同一时刻，基地六楼的单人间里，李昊天蜷在电竞椅上，手机屏幕的冷光割开黑暗。
他拇指在微信对话框里快速跳动，对话框备注是一串乱码："目标触发系统3级权限，开始表现出战术预判能力。"
"叮"的提示音响起。
对方回复："按原计划，让他在白虎战暴露更多数据。"
李昊天盯着手机，喉结动了动。
床头柜上摆着半瓶威士忌，酒液在他晃动的指尖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想起昨天训练赛结束时，林淮擦汗的动作——和陈默当年擦键盘的姿势，像得可怕。
"哥几个，"他突然在战队群里发消息，"明早加练河道蟹刷新点？
我最近野区判断有点飘。"
群里秒回三个"OK"。
李昊天关了灯，黑暗里银链在颈间晃出细碎的光。
他摸到枕头下的金属管，那是暗网给他的"辅助器"，能干扰普通人的神经反应——但林淮，值得更有趣的"测试"。
次日清晨六点，林淮的闹钟准时炸响。
他从床上弹起来时，系统界面本该浮现在视网膜上的绿色数据流，此刻只剩一片空白。
"系统？"他掀开被子赤脚下地，手机、平板、电脑全被他翻了个遍。
键盘缝隙里卡着半块饼干渣，是昨晚研究战术时掉的。
系统提示音没响，连最基础的"今日推荐书籍"都没出现。
他抓起桌上的《英雄联盟战术矩阵》，随便翻到某页："分推流核心是三线牵制，需上单具备1v2抗压能力..."字句清晰地在脑海里展开，连作者批注的"慎开大时机需比常规晚0.3秒"都记得分毫不差。
"系统的过目不忘功能还在？"林淮捏着书脊的手松了松。
他又想起昨晚舅舅说的"暗网盯上你了"，后颈突然泛起凉意——系统停摆，会不会和那些乱码短信有关？
训练室的门在七点准时打开。
林淮抱着战术本冲进去时，打野阿凯正啃着包子看Rank分："淮神今天这么早？
平时你可都是踩着点来的。"
"今天我要首发。"林淮把战术本拍在桌上，纸页因用力过猛边角。
他想起系统停摆前最后一条提示："暗网干扰等级提升"，喉结滚动两下，"打二线队，我想试试新战术。"
阿凯的包子"啪"地掉在键盘上。
他盯着林淮发红的眼尾——那是昨晚翻了七本战术书的痕迹。"行啊！"他扯过纸巾擦手，"我倒要看看，关系户转战神，能有多猛。"
BP环节，林淮在聊天框打字："帮我拿辛德拉。"
敌方中单选了加里奥。
林淮盯着屏幕，记忆里突然涌出《法师ter指南》的内容："加里奥前期推线快，但6级前清野慢。
打野3级来中，我卡兵线等你。"
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Q技能精准砸中加里奥脚踝，W捏着没交——系统虽停，但书里写的"加里奥Q技能抬手有0.1秒延迟"，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打野3级了。"林淮突然开口。
阿凯的赵信正蹲在F6后面，闻言猛地抬头——计时器显示，刚好是刷完F6的时间。
当赵信从河道草跳出时，加里奥还在低头补刀。
辛德拉W起手接E闪，精准将加里奥推到赵信枪尖下。
一血提示音响起时，阿凯的鼠标"哐当"砸在桌上："我靠！
你怎么知道他没交惩戒？"
林淮没说话。
他盯着小地图，敌方打野的位置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书里写过"二线队打野习惯3级抓中后去下，红BUFF刷新时间是3分15秒"。
他快速切屏，敌方打野的红BUFF刚好在3分14秒消失。
"去反蓝。"他对阿凯说。
这一局，林淮的辛德拉10分钟补刀137，推掉中一塔后转下，配合AD拿下小龙。
当水晶爆炸的瞬间，阿凯首接从椅子上蹦起来，拍得桌子嗡嗡响："淮神！
你这哪是新人，分明是隐藏的战术鬼才！"
观战席上，王姐的咖啡杯底结了层茶渍。
她盯着数据面板，林淮的视野布控图和三天前判若两人——没有系统提示的绿色光流，他竟靠记忆里的战术库，把地图节奏捏得死死的。
"下一场对白虎。"她突然开口。训练室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林淮抬头。
王姐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战术本上——封皮是他用马克笔写的"天枢不灭"，墨迹有些晕开，像团燃烧的火。
"他们的打野是联盟前十的控图手。"王姐指尖敲了敲桌面，"林淮，你敢不敢，再证明一次？"
窗外的晨光漫进来，在林淮的战术本上镀了层金边。
他低头翻开本子，最后一页是苏晚晴画的小狐狸，尾巴尖上写着"加油"。
系统虽停，但那些刻进骨头里的战术，那些熬到凌晨的练习，那些被键盘磨出的薄茧——
他突然笑了。
手指抚过本子上的字迹，声音轻却清晰："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训练室的挂钟敲响八点。
走廊里传来李昊天的脚步声，银链碰撞的脆响混着他低低的笑："白虎战...倒要看看，你的'战术库'，能不能扛住暗网的'礼物'。"
而此刻的林淮，正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白虎战队"队标。
他摸出手机给苏晚晴发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短信跳出来——
"系统修复中。警告：暗网己启动'观察者'计划。"
发件人显示为乱码。
林淮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训练室外的公告栏——下一场比赛的海报上，天枢的队徽在阳光下泛着金，像把未出鞘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