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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甜夏虽然不情愿，但这里除了她，也没人能够上菜了。
她端起托盘朝着前厅走去，刚进了前厅就听一声孙厨娘大喝：“我说是谁，可不就是对面张员外家的大小姐吗？”
“孙师傅，我不过是路过崴了脚，在你休息片刻，都不成吗？”娇滴滴声音传来。
江甜夏走到桌前放下托盘，一边看着门口孙厨娘的方向，一边心不在焉的从托盘里拿起菜肴放在桌上。
“张娘子，你没看到门口挂的牌子吗？今晚饭庄不营业。”
孙厨娘用手指拍了拍挂在门口木牌子，发出咔咔咔响声。
张大娘子哪肯就此罢休，扭着身子，抬脚就要跨入门来：“里面不是有人坐着吗？凭什么他坐的，我坐不得？”
孙厨娘干脆一步走到张大娘子面前，用身体堵住她进门道路，两人是谁都不让着谁。
江甜夏知道若是不处理好，估计又要再生事端。
果不然下一刻，张大娘子眼看孙厨娘不后退半分，眼珠骨碌一转，捂着脚踝提高嗓门：“哎呀，大家快来看啊！饭庄明明开着门迎客，偏生拦着不让我进去，我的脚踝好疼！”
说罢，她还假惺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江甜夏注意到孙厨娘看到张大娘子这番做派，顿时脸颊气的飞红。
江甜夏扫了一眼罪魁祸首——柳云逸此刻仍旧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轻啜茶水，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般，这里的闹剧与他无关。
江甜夏暗自诽谤了柳云逸，出声道：“张大娘子，你就是把知府老爷喊来也没用。饭庄本就是我师父开的，你在这胡搅蛮缠，只会惹人厌恶！”
张大娘子听到江甜夏的话，登时用兰花指指着她：“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我今儿偏要进来！”
江甜夏嘴角带笑，语气轻慢：“即便你进来，我们可没准备多余的茶水。若是你实在想要讨要一杯，不妨——问问我们的贵客？”
柳云逸听到江甜夏意有所指，用手帕轻轻擦了下唇角：“我本就应孙师傅的邀请而来，只能客随主便，岂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他只是微微侧身，连一个余光都未给张大娘子。
“况且，今晚的菜肴，我一个吃便是够得，若是再多一个人...怕是连残羹都不够分。”
说罢，目光落在江甜夏的身上。
江甜夏心想你这话到底在说谁？明明好似是反驳张大娘子，却听起来怪怪的。
江甜夏看到张大娘子见柳云逸如此冷淡，知道再多纠缠无意，便故作委屈说道：“既然饭庄今晚如此不便，我自然不好多打扰贵客...”
但她目光转向江甜夏和孙厨娘二人身上，声音冷了几分：“哼，不过，某些人给我记住了，这笔账，改天再算！”
说罢，转身提着杏色的裙尾就走。
孙厨娘见张大娘子走了，赌气喊道：“张娘子慢走，当心脚下，别又崴到脚。”
江甜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孙厨娘见门外天色己黑，热闹的街道依次亮起了灯笼，将青石板路映的昏黄。
原本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散去。
孙厨娘走到桌边，面带歉意：“柳先生，我们今日特意设宴专门邀请先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有没有打扰到先生？”
柳云逸笑道，余光扫过江甜夏：“孙师傅的手艺，不愧是书院里夫子们赞誉有加。这道韭菜三吃确实是令人惊艳...连上菜小娘子都十分上心。”
江甜夏撇了撇嘴，这会说起了漂亮话，刚才装的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孙厨娘用手揉了揉江甜夏：“柳先生缪赞了。今日这道生拌韭菜就是她做的。以后柳先生若是得空，多来来，也让她多学点，长长见识。”
柳云逸如玉般手指拂过茶杯：“自然。孙师傅调教有方，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孙师傅的徒弟不仅能烧出一手好菜，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孙厨娘听着柳云逸的话，满脸笑意：“那就徒先生吉言。甜夏，我们去烧最后一道菜肴。”
“好。”
孙厨娘和江甜夏一回到后厨，她面带喜色让王师傅安下心来，便没有多问。
王师傅将己焯水去腥的的鳝鱼背递给孙厨娘：“鳝鱼准备好了，柳先生还满意不？”
孙厨娘打开炉灶盖，将炉灶烧旺：“那还用说，而且柳先生很看好甜夏。”
“甜夏，你可不要辜负柳先生的期望。刚才听到他说那些老夫子都喜欢吃饭庄的菜肴，你可要加把劲。说不定什么时候书院就缺个厨娘呢？”
“是，是，都是师父的手艺好，我会努力的。”
江甜夏看着孙厨娘一脸得意表情，原本严厉的丹凤眼笑眯眯的变成一汪月牙儿。
和两天被徒弟背叛而颓废的样子，简首判若两人。
“甜夏，来点葱姜蒜！”
“好的。”江甜夏将备好的葱姜蒜放在她手边。
炉灶上的火映红了孙厨娘的脸颊，仿佛此刻她的心情。
她拿起勺子，舀了点猪油放入铁锅，等白色猪油融化，倒入葱姜蒜炒香。
“甜夏，看好了，除了刀工，这颠勺，颠锅也是基本功。”
说罢，孙厨娘将鳝鱼尽数倒入铁锅中，手腕用力。
她左手捏着湿抹布紧握铁锅手柄，使用巧劲颠了颠，锅中的金黄的鳝鱼瞬间飞上了空中，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腾空而起。
她快速颠了几次后，铁勺舀了一勺米醋，沿着锅边一溜，只听呲呲呲声响。
米醋快速蒸发，白雾腾起瞬间，一股甜酸混着鳝鱼的鲜香味顿时冒了出来。
“大火会让鳝鱼肉质更加紧实，最后勾芡就能起锅了。”
孙厨娘说着，舀了些浓稠的酱油和白色的淀水粉倒入锅中，手腕用力。
鳝鱼三起三落，随着锅铲的碰撞，鳝鱼不仅肉质变得紧实，颜色也愈发。
“成了！”
孙厨娘将锅中鳝鱼尽数倒入盘中，只见肉质紧实鳝鱼兜带着金褐色的酱汁散泛着的光泽，脊背上每一道刀口都带着晶亮的酱汁。
“甜夏，将软兜鳝鱼端上去吧。柳先生一定满意。”
江甜夏将软兜鳝鱼放入托盘上，问道：“好嘞！师父有多余的吗？”
孙厨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下午的羊脂韭饼填了谁的肚子了？快去吧，菜肴凉了可不好吃了！”
“嗯。”
江甜夏端着菜肴走到桌边，放下软兜鳝鱼：“柳公子，这是最后一道菜。软兜鳝鱼。”
柳云逸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鳝鱼放入嘴中，江甜夏即便看着，都能感觉到鳝鱼肉质紧嫩和弹牙。
江甜夏看柳云逸没有多余反应，端着托盘就要回后厨。
柳云逸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方才借我挡箭，怎么连半句谢谢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