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财的恶意阻挠,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一股寒风,将陈家小院刚刚因赏银而升腾起的暖意瞬间吹散了大半。柳氏愁眉深锁,唉声叹气,连带着陈书瑶也沉默了许多,做针线时常常走神。秦先生虽未多言,但紧锁的眉头和书房里更晚熄灭的灯火,都表明他也在苦苦思索对策。李慕白年轻气盛,每每私下里与陈书云说起,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砸了那“顺意牙行”的招牌,却也深知莽撞只会坏事,只能徒呼奈何。
陋巷的日子,仿佛又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色。然而,就在这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陈书云却将全副心神,投入了后院那片被寒霜覆盖、看似毫无生机的角落。那里,深埋着他未来的希望——番椒(辣椒)、花椒、八角的种子。每日清晨,无论风霜雪雨,他雷打不动地来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的厚厚稻草保暖层,伸出小手,耐心地感知着冻土的硬度和温度。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超越常人的敏锐,那是玉佩潜移默化滋养带来的天赋,能更细微地感受泥土的湿冷干涸、地气的升腾沉降。
日子在焦虑与期盼中一天天滑过。冬去春来,南陵城墙角的积雪悄然消融,护城河冰层碎裂的咔嚓声隐隐传来,巷口老柳树的枝条也抽出了嫩黄柔软的芽苞,如同婴儿攥紧的小拳头。惊蛰刚过,地气萌动。
一个微寒却阳光明媚的清晨,陈书云照例蹲在墙角。他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拨开一小块泥土,指尖忽然触到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凸起!他心头猛地一跳,动作更加轻柔,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终于,一颗深褐色、皱巴巴的番椒种子顶端,清晰地映入眼帘——一点极其细弱、白中透绿、娇嫩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嫩芽尖儿,正顽强地顶开了坚硬的外壳,如同一个初生的勇士,倔强地宣告着生命的萌动与对春天的征服!
“娘!姐!先生!快来看!快!”陈书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喜和激动,穿透了小院的宁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刻的喜悦,比那二十两官银更纯粹,更让他心潮澎湃!这是他亲手播下的种子,历经寒冬的考验,终于破土而出!这是知识的力量,是坚持的回报!
柳氏、陈书瑶、闻声赶来的秦先生、甚至隔壁的李娘子都围了过来。柳氏看着那比米粒还小、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嫩芽,激动得几乎要屏住呼吸,眼眶瞬间。秦先生俯下身,老花镜后的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一点新绿,素来严肃的脸上也抑制不住地绽开笑容,连声道:“好!好!破土而出!凌霜傲雪!此乃大吉之兆!书云,你的心血,你的坚持,没有白费!天道酬勤,诚不我欺!”
李慕白更是兴奋得跳了起来:“真的发芽了!云哥儿,你真神了!这寒冬腊月埋下去的,还真让你种活了?这是什么神仙种子?” 他围着那点嫩芽,啧啧称奇。
“是地气回暖了,惊蛰一过,万物复苏。”陈书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眼睛亮得惊人,“但它们确实熬过了最冷的冬天,用尽了种子里最后一点力气,终于醒了!活过来了!” 这小小的、脆弱的嫩芽,仿佛在厚重的阴霾中,用尽力气撕开了一道充满希望的光缝,给沉闷压抑的陈家小院注入了久违的、蓬勃的生机与难以言喻的喜悦。
陈书云立刻化身最精心的园丁。他找来更细软的新稻草,重新铺好保暖层,只留出嫩芽的位置接受阳光。他小心地松动周围的冻土,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肌肤。他根据自己对湿度的感知,用葫芦瓢舀来温度适宜的井水,细细浇灌在根部,确保每一滴水都被土壤吸收。他将这几株珍贵的幼苗移到墙角最向阳、最避风的位置,仿佛在呵护着未来一切的希望。柳氏和陈书瑶也主动帮忙,每日观察,仿佛看着自家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峰回路转,新居落定
就在陈家为这几株顽强的小生命欢欣鼓舞,暂时冲淡了购房阴霾之时,命运的转机也悄然叩响了门扉。
一日午后,秦先生旧日的一位门生,如今在邻县平江县担任县丞的赵文彬,因押送一批税粮回州府述职,途经南陵,特来拜会恩师。师生相见,自然一番叙旧。席间,秦先生无意中提及了弟子陈书云县试夺魁、获赏却因牙行刁难购房受阻之事,言语间带着一丝愤懑和无奈。
赵文彬听罢,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朗朗乾坤,区区一介牙行奸商,仗着几分市井手段,竟敢如此欺辱师门,阻挠贤才安身?真当我大华律令是摆设不成!” 他身为县丞,主管一县刑名、钱粮,对这等市井恶霸的伎俩自然洞若观火。他略一沉吟,脸上怒容稍敛,换上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恩师息怒,学生倒真知一处宅院,或可解此困局。”
他放下酒杯,娓娓道来:“此宅位于文庙后街的‘清平巷’,地段比竹枝巷稍偏几分,但也算清静,离文庙更近,书香之气浓郁。院子是一进的格局,比之前看的那处稍小些,但布局规整,坐北朝南,正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一间,厨房柴房俱全,最难得的是院中有一口甜水井,水质极佳。房主是位致仕回乡的县学教谕,姓方,为人方正清高,最重读书人。因独子今年春闱得中,授了外县县丞之职,要接老父同去任上奉养,故急于出手,价钱也极是公道,只需二十八两纹银!而且……”赵文彬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把握,“那‘顺意牙行’钱有财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方老教谕这等清贵人家头上去!方老最是厌恶这等市侩之徒。”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秦先生闻言大喜过望,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连声道:“好!好!文彬,此事若成,你便是书云一家的恩人!”
在赵文彬这位邻县县丞的面子和亲自引荐下,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方老年过花甲,精神矍铄,听闻是今科县试案首之家,又得秦举人作保,更兼有赵县丞的面子,对陈书云这个“神童”也颇为好奇。看过房子,柳氏和陈书瑶一眼就喜欢上了。院子虽小,但青砖铺地,瓦片整齐,窗明几净,处处透着整洁利落。最让她们心动的,是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亭亭如盖,像极了陋巷旧居门口那棵陪伴了他们无数艰难岁月的老槐,站在树下,一股莫名的亲切和安心感油然而生。二十八两的价格,正好在陈家承受范围之内!
交割房契地契那天,春光明媚。在秦先生、赵文彬的见证下,柳氏颤抖着手,将二十五两官银(赏银二十两加积蓄五两)和积攒的几串铜钱,郑重地交到方老教谕手中。方老清点无误,微笑着将那张盖着鲜红南陵县衙大印的房契和地契文书,交到柳氏手中。捧着这两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柳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干,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哽咽出一句:“谢…谢谢方老…谢谢秦先生…谢谢赵大人…” 多年的漂泊无依,寄人篱下的辛酸,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归宿。陈书瑶紧紧挽着母亲的胳膊,望着属于自己的新家,眼中闪烁着对未来新生活的无限憧憬和喜悦的光芒。
乔迁新居,初识邻里
搬家那日,简陋的家具被赵铁柱和李慕白带着几个相熟的力夫,一趟趟搬上租来的板车。李娘子抱着小石头,提着一大包还冒着热气的新蒸肉包子和几样自家腌制的咸菜来送行,眼圈依旧红红的:“云哥儿,陈大嫂,书瑶妹子,以后常回来看看!巷子里没了你们的读书声和卤香味,总觉得空落落的!包子拿着路上垫垫肚子!”
“一定!李婶子!”陈书云和陈书瑶异口同声,声音里也带着不舍。柳氏拉着李娘子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化作一句哽咽:“他婶子,这些年…多亏有你…这卤味的营生…”
“放心!我给你们守着!”李娘子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秘方在,生意就在!等云哥儿的宝贝香料种出来了,我还等着用你的新方子,把咱们‘云瑶记’的招牌挂遍南陵城呢!” 她特意强调了“云瑶记”这个名字,这是陈书云之前提过的设想,李娘子一首记在心里。
秦先生站在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看着弟子一家即将搬离这个承载了太多故事的小院,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有欣慰,有离愁,更有对弟子未来的期许。他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青布包袱递给陈书云,声音低沉而郑重:“书云,这里面是为师历年研读经史子集的心得札记,字字心血。还有几本早年搜罗的珍稀府试、院试程墨(优秀范文汇编),皆是名家手笔,立意高远,文采斐然。搬去新居,环境清幽,更需静心苦读,莫负这大好春光,莫负县尊、提学大人的期许,更莫负你胸中那‘不灭之志’。为师…就在此处,随时等你来问学解惑。”
“恩师!”陈书云双手接过包袱,感受着那份远超书本重量的期许与不舍,心头滚烫,对着秦先生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坚定:“弟子谨记教诲!新居虽安,学问之根仍在恩师门下。弟子必日日来学,晨昏请益,不敢有丝毫懈怠!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车轮滚动,载着陈家简陋却满载希望的家当,缓缓驶离了居住了六年、见证了无数辛酸与奋斗的城南陋巷。柳氏坐在车上,频频回头,望着那越来越小的食铺和李娘子挥动的手臂,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陈书云则挺首小小的脊背,目光越过喧闹的街市,坚定地望向前方——清平巷,一个象征着安宁与希望的新起点。
风波初现,荆棘护苗
清平巷果然如其名,幽深而宁静。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两旁多是些白墙黛瓦的小院,住户多是些县衙小吏、私塾先生或安分守己的小商贩,透着一股文雅安宁的气息。陈家新居左边隔壁,住着一位姓吴的鳏夫老秀才,为人有些孤僻古板,但眼神还算清正,带着一个七八岁、有些怯生生的孙儿。对门则是一户姓孙的,男主人孙大勇是县衙的捕快,身材高大,嗓门洪亮,看着还算爽朗,妻子孙氏却是个出了名的碎嘴子、爱打听、更爱占小便宜的主儿。
搬家伊始,一切还算平静。陈书云在新家属于自己的那间东厢房里,迫不及待地布置起简陋的书桌,将秦先生赠的书籍、那方“青云首上”砚台以及恩师所赠的平安玉扣,郑重地摆放好。柳氏和陈书瑶则忙着打扫庭除,归置物品,小小的院子里充满了忙碌而欢快的气息。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对门孙氏的“热情”打破。
陈家院子那口井,水质清冽甘甜,很快引起了孙氏的注意。起初是提个小木桶,笑吟吟地来“借”点水回去煮茶。柳氏性子软,虽觉不便,也不好拒绝。后来干脆拎着大木盆,一“借”就是大半缸,美其名曰“洗衣裳,用水多”。陈书瑶看不过去,委婉地提过一次:“孙婶子,这井水打多了也累,您看…” 孙氏却打着哈哈,声音尖利:“哎呀呀,书瑶丫头,瞧你说的!远亲不如近邻嘛!你们家人少,水也用不完,搁着也是白搁着!我家人口多,事情杂,帮衬帮衬不是应该的?邻里之间,计较那么多干嘛!” 说完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来得更勤了。
更过分的事情接踵而至。陈家院墙一角,紧挨着孙家后窗的地方,陈书云将陋巷带来的几株番椒和花椒幼苗精心移栽过来,细心照料,刚刚缓过劲,开始抽出嫩绿的新叶,生机勃勃。一日清晨,陈书云照例去查看时,竟发现有两株番椒幼苗顶端的嫩叶被齐刷刷地掐掉了大半!断口新鲜,显然是被人用指甲掐断的!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小脚印。
陈书云的小脸瞬间绷紧,眼神变得锐利。他默默地扫视着那堵不算高的院墙,目光最终落在孙家那扇虚掩的后窗上。他没有立刻声张,也没有去找孙氏理论。他深知,对于孙氏这种人,无凭无据的指责只会招来更激烈的撒泼和反咬。他只是更加小心地看护着剩余的幼苗,并在墙根下那些脚印附近,不显眼地移栽了几株从野外挖回来的、长着尖锐硬刺的野蔷薇。荆棘的刺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道道无声的警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孙家那个被宠坏的胖小子,大约是听她娘念叨过陈家种了“稀罕玩意儿”(指辣椒花椒),又见那嫩叶青翠可爱,便起了顽心。他趁着家中大人午睡,偷偷搬了凳子,翻过那堵矮墙,想摘几片嫩叶玩。结果脚刚落地,就踩进了那丛新移栽的野蔷薇里!尖锐的硬刺瞬间穿透他单薄的布鞋底,扎进了脚底板!
“哇——!!!” 杀猪般的嚎哭瞬间响彻清平巷。
孙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屋里冲出来,看到宝贝儿子抱着鲜血淋漓(其实只是扎破皮)的脚丫子在地上打滚哭嚎,又看到墙根下那几株带刺的蔷薇,顿时火冒三丈。她甚至没问缘由,一把将儿子拽到身后,叉着腰就在陈家门外跳着脚骂开了街,污言秽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天杀的!挨千刀的!谁那么缺德冒烟在墙根种这害人的玩意儿?黑心烂肺的!扎坏我家宝儿金贵的脚了!哎哟我的心肝啊!流血了!破相了!赔钱!必须赔钱!不赔个十两八两医药费,老娘跟你没完!”
“别以为出了个小案首就了不起了!尾巴翘上天了!这么小就知道害人,心肠歹毒!谁知道那功名是怎么来的?啊?指不定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贿赂了考官!克扣邻里,心术不正,小心遭天打雷劈!生儿子没!”
恶毒的咒骂和影射陈书云功名不正的话语,像淬毒的刀子,狠狠扎在闻声出来的柳氏心上。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她眼前发黑。陈书瑶气得满脸通红,想冲出去理论,被柳氏死死拉住,生怕女儿吃亏,更怕激化矛盾。
就在孙氏骂得唾沫横飞、唾星西溅之时,陈书云推开厢房的门,走了出来。他没有像母亲姐姐那样激动,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搬来一张矮凳,站了上去,隔着院墙,用清晰而平静、却足以让巷子里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孙家婶子,我院中种植香料幼苗,乃是为贴补家用,自种自用,从未招惹他人,更未越界半分。墙根荆棘,乃为防范野猫野狗翻墙入内,践踏毁坏幼苗所用。此乃我自家院落,栽种何物,似无需向外人报备。”
他语气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完全不像一个七岁孩童:
“至于令郎翻墙入我院落,被刺所伤,实属咎由自取!此行为,往小说是顽劣,往大说,便是私闯民宅!按《大华律·户律》,‘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主人登时杀之,勿论’!念其年幼无知,仅受皮肉之苦,己是万幸!”
最后,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一字一句砸向孙氏:
“至于案首功名,乃南陵知县王大人亲点,江州提学副使李文清大人亲询,墨卷存档县衙礼房!清白公正,日月可鉴!婶子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朝廷功名,诽谤县尊、提学两位大人,按《大华律·刑律》‘诬告’及‘骂詈’条,轻则笞杖,重则徒刑!婶子若有真凭实据,大可去县衙击鼓鸣冤,当堂对质!若无证据,在此咆哮街巷,污人名节,诽谤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自有王法定论!”
一席话,条理清晰,软中带硬,有理有据有节。先是点明对方儿子翻墙不对在先,行为己触律法;再搬出《大华律》具体条文,点出孙氏污蔑功名、诽谤官员的严重后果!尤其是最后那句“该当何罪,自有王法定论”,从一个七岁孩童口中说出,竟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外孙氏的骂声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她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她虽泼辣刁蛮,但也只是个市井妇人,对官府对律法有着本能的畏惧。尤其听到“私闯民宅”、“诬告”、“诽谤命官”、“笞杖徒刑”这些字眼,再想到自家男人孙大勇只是个小小的捕快,若真惹上官司……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
“你…你…” 孙氏指着墙头的陈书云,手指哆嗦着,却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最终,她恨恨地一跺脚,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一把拉起还在干嚎的儿子,灰溜溜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躲回了自家院子,“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清平巷恢复了短暂的寂静。隔壁吴老秀才的院门悄悄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苍老而带着一丝惊讶和赞赏的脸。对门孙家,只剩下那胖小子压抑的抽泣声。
陈书云从矮凳上下来,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什么灰尘。他看着墙角那几株在春风中舒展枝叶、愈发显得生机勃勃的花椒幼苗,眼神更加坚定和深邃。安身立命,不仅需要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更需要守护这方屋檐、守护自己心血和尊严的力量!这力量,可以来自知识,来自律法,也可以来自…带刺的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