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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城外的官道上，女孩穿着新裁的红色襦裙，趴在林默背上数云朵
“哥…哥…走？”
女孩揪住林默一缕头发，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城镇。
“嗯，哥哥带青谣去更好的地方。”
林默托了托她的小屁股，御剑而起，“抓紧了，飞高高。”
小姑娘的惊呼声中，剑光掠过麦浪翻滚的田野。
三日后。
一道剑光落在一处两山之间的盆地中。
是个古朴的小镇，镇口老槐树下常年聚集着下棋的老人。
当林默牵着青谣走进镇子时，棋盘边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林默拱手：“在下林默，带舍妹来此养病，听说贵镇水土养人…”
“那你可算找对地方喽…”
赵老汉拍腿大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东头李秀才家的院子正出租，门前有棵梨树，开花时雪似的…”
青谣躲在林默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食指。
当赵老汉弯腰递来一枚野枣时，她犹豫着看向林默，得到点头后才接过，细声细气道：“谢…爷…爷。”
就这一声，把老头乐得胡子首翘。
等傍晚林默签完租契回来时，院门口己经堆满了邻里送来的瓜果，显然全镇都知道了新来了个懂礼数的小丫头。
“哥…哥…看…”青谣举起个草编的蚱蜢，“刘…爷爷…教编…"
林默蹲下来让她把蚱蜢放在自己掌心，草茎还带着温度，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气，就像眼前这个逐渐褪去怯懦的小姑娘。
“青谣真厉害。”林默从袖中掏出一包糖炒栗子，“奖励。”
……
……
时间来到半年后。
女孩跪坐在书案前，小脸绷得紧紧的，毛笔在宣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林”字。
林默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带着笔杆轻轻一提，“对，就这样。”
墨迹在纸上绽开，青谣转头，鼻尖蹭上林默的下巴：“哥哥的名字也这样写吗？”
温热的呼吸带着好闻的奶香，林默恍惚看见多年前教林瑶写字的场景。
那时他们用树枝在沙地上划拉，写错了就用脚抹平…
“哥哥？”青谣拽他袖子。
“嗯，我写给你看。”
林默接毛笔，写了两个名字。
——林默，林青谣。
小姑娘小心摸着未干的墨迹，小脸兴奋：“要学哥哥的名字。”
林默笑着点头，开始慢慢教她。
毛笔又歪了七八次后，女孩终于写出个像样的“默”字。
虽然“黑”大得离谱，“犬”差点挤出纸外，但林默还是用红纸认真裱起来，贴在灶台旁。
“为什么贴这儿呀？”青谣仰着头问道。
“因为…做饭时就能看见青谣写的字。”林默笑着说道。
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小姑娘的笑脸格外明亮。
七月的市集最是热闹。
女孩穿着王婆婆新做的淡青色衫子，像只蝴蝶在林默身边打转。
“哥哥，那边…”
“糖画，要凤凰的…”
“哇——”
女孩被杂耍的喷火表演吓得往后一蹦，正好撞进林默怀里。
林默单手抱起她，另一手举着刚买的糖画：“凤凰尾巴要掉了。”
女孩赶紧舔了口融化的糖浆，指着不远处：“那个姐姐为什么要跪着啊？”
顺着她手指看去，是个戴孝卖身的姑娘，木牌上写着“葬父”。
林默刚摸出块碎银，却见青谣己经掏出自的小荷包，里面装着平日替街坊跑腿得的赏钱。
“给姐姐。”
小姑娘放下一把铜板，又解下腰间绣着歪扭“谣”字的手帕，“这个也给你，擦眼泪。”
林默看在眼里，脸上满是欣慰。
回程时下起太阳雨，林默把女孩扛在肩上跑过青石板路。
小姑娘一手撑着他的斗笠，一手护着怀里没吃完的糖画，笑声洒了一路。
“哥哥跑快点…”
“再快你糖画要飞了。”
“那…那慢点！”
最终糖画还是化在了雨里。
青谣看着光秃秃的竹签，眼圈刚红，嘴里就被塞了颗桂花糖。
“王婆婆偷偷给的。”林默眨眨眼，“别告诉赵爷爷，他牙疼。”
“嗯嗯…”
女孩眯着眼，笑容灿烂。
梨树结果时，林默在院角搭了架秋千。
“再…再高一点…”
秋千荡过最高处，能看见远处的稻田金浪翻滚，小姑娘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哥哥也来…”
女孩跳下来拽林默袖子。
堂堂金丹剑修挤在儿童秋千上的模样实在滑稽，但林默还是老老实实坐上去。
然后，“咔嚓”一声，秋千板裂成两半。
青谣愣了三秒，随后笑得滚到地上。
林默无奈，拎起她后领：“明天换块铁木的。”
小姑娘挂在他胳膊上晃荡，“要刻小蝴蝶，像哥哥剑上那样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林默笑着附和。
当晚。
林默对着块铁木发了愁。
默锋剑削铁如泥，雕花却是头一遭。
最后成品勉强能看出蝶形，青谣却宝贝似的搂在怀里：“最好看的秋千…”
深秋的傍晚，他们常并排坐在秋千上看日落，青谣的小短腿够不着地，就靠着林默膝盖晃啊晃，背《三字经》给他听。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
“习相远…”
听着女孩流利的背诵，林默忍住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肩膀却抖得厉害，震得秋千微微摇晃。
暮色中，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像真正的兄妹。
第一场雪落下时，青谣染了风寒。
林默半夜被细微的啜泣声惊醒，发现小姑娘烧得像块炭，嘴里还含糊喊着“娘亲”。
“哥哥在。”
林默单手抱起女孩，另一掌贴在她后背，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
小姑娘滚烫的额头抵着他颈窝，抽噎着问：“哥哥会不要青谣吗？”
“不会。”
“永远？”
“永远。”
得到承诺的青谣终于睡去，小手却还攥着林默的衣角。
窗外雪落无声，林默凝视着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却胜似亲妹的孩子，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在这异世红尘里，他们都在修补着某种残缺。
晨光初现时，青谣的烧退了。
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林默靠在床头，睫毛上结着霜花。
“哥哥变成雪人啦…”
沙哑的小嗓子发出欢快的笑声。
林默睁眼，霜花簌簌落下，女孩伸手去接，却被塞了个热乎乎的汤碗。
“喝药。”
“苦…”
“有蜜饯。”
“要两个…”
“成交。”
雪停了又下，药碗见了底。
青谣含着蜜饯，指着窗外：“哥哥看…”
一只红腹山雀落在梨树枝头，震落簌簌积雪。
林默想起储物袋里还有半包小米，便教青谣撒在窗台上。
“轻点，对，就这样…”
当山雀终于蹦跳着来啄食时，小姑娘屏住呼吸的样子，像是见证了某种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