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光:顾先生,你的白月光已焚尽

第34章 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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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囚光:顾先生,你的白月光已焚尽
作者:
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本章字数:
7544
更新时间:
2025-07-02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新鲜血液与消毒水混合后,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秦安瑜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方舱内拉扯着紧绷的神经。她仰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刚刻下血字的动作,几乎榨干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

然而,那双眼睛。

那双曾灰败空洞、死水无澜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后剥离了所有杂质、只剩下纯粹冰冷的锋芒的利刃。所有的茫然、崩溃、无处宣泄的暴戾,都在那六个用自身鲜血刻下的字——“债,未完。生,偿。”——之后,沉淀、凝聚,化为一种近乎非人的、剔透而坚硬的决心。那目光穿透陆沉,牢牢锁在舷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将那厚重的云层也灼穿一个洞,去锁定那个隐藏起来的、必须揪出来的目标。

她紧攥着右手的姿势没有丝毫放松。那片承载着“蚀骨寒光”旧梦、如今又被新旧血液反复浸透、更添上新鲜血契的纸片,如同与她皮肉长在了一起。掌心渗出的血和手背上那道深可见骨、依旧在缓慢渗血的划痕,混合着,将她的指缝、手腕、乃至小半截病号服袖口,都染上了刺目的红。血珠,顺着她无力垂落的手腕内侧,一滴、一滴,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不断扩大的、妖异的红梅。

监护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心率狂飙,血压异常升高,血氧饱和度却在下降!身体的剧烈反应,忠实地映照着灵魂深处那场刚刚完成的、惨烈的淬炼。

陆沉的视线,从她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那片被血浸透、又被血字覆盖的纸片上。那六个字,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带着她灵魂深处的嘶吼和诅咒,烙印在承载着过去美好与毁灭的设计稿残骸上,形成一种极致讽刺又极致残酷的图腾。

“债,未完。生,偿。”

冰冷的琥珀色眸子里,那丝凝重的波澜终于翻涌成深不见底的旋涡。他清晰地看到了她选择的道路——一条比死亡更决绝、更痛苦、也更疯狂的荆棘之路。她不要顾清寒死,她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看着他珍视的一切被碾碎,承受比死亡更深重的绝望。这血字,是她与命运、与仇敌、也是与她自身签订的不死不休的契约。

他没有说话。没有劝阻,也没有赞同。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因失血和情绪剧烈波动而愈发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心。

“砰!”

方舱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深带着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显然是被监护仪的警报惊动。医生看到秦安瑜手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和满手的鲜血,瞳孔骤缩,厉声道:“快!止血!镇静剂准备!病人情绪极度不稳,有自残行为!”

护士迅速上前,拿着止血钳和纱布,想要处理秦安瑜手背的伤口。

“别碰我!”

比之前更加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的低吼,再次从秦安瑜干裂的唇间迸出!她猛地侧过头,那双淬火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靠近的护士,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警告。虽然身体虚弱得无法剧烈挣扎,但那眼神里的排斥和冰冷杀意,硬生生让训练有素的护士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小姐,你的伤口很深,必须马上处理!否则感染后果不堪设想!”医生焦急地喊道,试图用专业说服她。

秦安瑜置若罔闻。她只是固执地、死死地攥着那片染血的纸片,护在心口。仿佛那不仅仅是复仇的契约,更是支撑她此刻不彻底崩溃的唯一支点。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腔,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唇边再次溢出鲜红的血丝,与她手上的血迹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场面僵持不下。医生的命令,护士的犹豫,秦安瑜无声却坚决的抵抗,还有那刺耳的监护仪警报,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乱。

阴影中,陆沉动了。

他没有走向秦安瑜,而是两步跨到医生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挡住了他看向秦安瑜的视线。

“出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可是陆先生!她的伤……”医生试图争辩。

“我说,出去。”陆沉重复,琥珀色的眸子寒光一闪,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控生死的冰冷气场,“东西留下。我来处理。”

他扫了一眼护士手中的止血包和消毒药品。

医生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想起这位神秘人物的背景和手段,想起上面含糊其辞的“全力配合”指令,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他最终艰难地点点头,对护士使了个眼色,两人将止血包和消毒用品放在治疗车上,迅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方舱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如同为这场无声的角力伴奏。

陆沉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秦安瑜身上。她没有看他,依旧固执地攥着纸片,盯着天花板,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和身体的颤抖,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陆沉走到治疗车前,拿起消毒碘伏、止血海绵和纱布。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秦安瑜,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种冰冷的谈判条件:

“想让他‘生偿’,你得先活着。”

“活着,才有资格讨债。”

“让医生碰你,或者,我来。”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依旧在流血的手,“你自己选。”

秦安瑜的身体猛地一震!

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来,更多的血沫呛出。她艰难地转过头,那双淬火般的眼睛,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对上了陆沉的视线。那里面,有恨,有痛,有倔强,还有一丝被残酷现实击中的、冰冷的清醒。

陆沉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她仅凭意志力支撑的倔强外壳。

是啊。

她必须活着。

活着,才能讨债。

活着,才能让顾清寒“生长”!

这具残破的身体,这副被恨意点燃的灵魂,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她不能让它现在就垮掉,不能让它倒在讨债的路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理智在她眼中激烈交战。最终,那淬火般的决心压倒了本能的排斥。她眼中翻腾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自毁的服从。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那只紧攥着染血纸片、伤痕累累的右手,朝着陆沉的方向,微微抬起了一点。

那是一个无声的信号。一个为了复仇,甘愿忍受任何触碰的屈辱姿态。

陆沉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沉重似乎更深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业性。

他没有试图去掰开她紧攥纸片的手指——那似乎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他只是用消毒棉签,精准而迅速地清理她手背上那道深长的、皮肉外翻的划痕。碘伏接触到伤口的刺痛让秦安瑜身体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额头的冷汗瞬间更多了,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忍住了,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发出更多声音。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天花板,空洞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陆沉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动作却异常利落。止血海绵按压上去,强大的吸附力瞬间吸走了涌出的鲜血,带来一阵尖锐的钝痛。秦安瑜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旧伤里。紧接着,是缠绕纱布。陆沉的动作稳定而有力,一圈又一圈,将止血海绵牢牢固定,也将她那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连同那片至关重要的染血纸片,一起包裹了起来。白色的纱布很快被渗出的血染红,形成一种残酷的包扎。

处理完手背的伤口,陆沉的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攥的左手上(之前被护士碰触后抗拒的那只),那里虽然没有新伤,但掌心被指甲掐破的旧伤也需要消毒。他拿起新的消毒棉签。

秦安瑜的身体再次本能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抗拒。

陆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抬起,首视她燃烧着排斥的眼睛。

“这只手,也要废掉?”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逼迫,“废掉,你怎么拿笔,画图,签你的……复仇契约?”他刻意加重了“复仇契约”几个字。

秦安瑜眼中的抗拒剧烈地挣扎着,最终在那冰冷的“复仇”二字面前败下阵来。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指甲掐出的深深印痕里,还残留着之前渗出的血迹。

陆沉面无表情,动作同样利落地为她清理消毒,然后缠上薄薄一层纱布。

整个过程,秦安瑜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和急促的呼吸,证明着她承受的巨大痛苦和屈辱。她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下唇被咬得渗出血珠,与唇角的血沫混在一起。

当最后一点纱布缠好,陆沉退后一步时,秦安瑜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整个人脱力般下去,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咳嗽声。监护仪的警报声虽然还在响,但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

陆沉没有再看她。他走到窗边,背对着病床,望着外面依旧灰蒙蒙的天空。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隔绝了外界,也笼罩着病床上那个刚刚完成了一场灵魂淬火、此刻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

方舱内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秦安瑜压抑的咳嗽喘息。

许久,陆沉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指向了复仇之路的第一个目标:

“祁宏的预审听证会,三天后。”

“如果你想亲眼看着他……走向他该去的地方的第一步。”

“从现在起,”他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如同冰封的湖面,映出秦安瑜苍白如纸却眼神淬火的脸,“就给我像个讨债的活人一样,撑住。”

秦安瑜没有回应。她只是艰难地侧过头,将那只被厚厚纱布包裹、却依旧紧握着染血契约的右手,更紧地、更紧地贴在了自己冰冷的心口。

灰烬之下,暗火己成淬火之刃。

血契己签,生偿之路……始于足下。

第一步,就从看着祁宏,这个祁家最后的支柱,在法律的审判台上,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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