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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漾连忙推拒，带着笑，“谢谢您心意，您也新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阿婆肃了肃神色，语气倒是没像往常一般凶，“长辈给的，不要拒绝，好彩头嘛，拿着拿着，不拿我就生气了。”
无奈俞千漾只好收下，连声说着吉利话。
“谢谢阿婆，祝阿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阿婆没好气地推了她肩膀一把，嘴上嫌弃她花言巧语，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她儿子女儿都不回来过年，她一个人也孤单。
有这个小姑娘陪着也好。
那也是俞千漾第一次收到除陈千祈外的人给的利是。
他明明比俞千漾大不了几岁，还学长辈给她发，笑着说别人有的你也会有的。
俞千漾刚帮阿婆理好、扫好摊子，就见一辆陌生的凌志开来，将车停在摊位旁边。
俞千漾看清车身后，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款车她在杂志上看到过，在当时好像要一百来万。
这么富？
该死的老天。
阿婆反倒是拧着眉，指着豪车骂道：“呢个死鬼仔阿明，刚刚郁手郁脚停低度，等我哋理到齐先过来！真系猪头炳啊！”
车上下来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发及肩，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松垮的黑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配着破洞牛仔裤，见人都带笑。
他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长相很淡，气质却很吸引人，像碎玻璃溅起，飞成斑斓的蝴蝶，迷蒙脆弱又冰冷。
当俞千漾在看清这张熟悉的脸后，不由大吃一惊。
老板，怎么是你？
——
此老板非彼老板，他是从前开在俞千漾初中门口的小卖铺老板，而非她的老板。
他开的小卖铺结账的方式与别家不同，你自己看上头标的价格，自己算，把钱扔盒里就好。
老板当时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做生意懒洋洋的。俞千漾当时就觉得老板家肯定有钱，不然也不能这么潇洒。
他整日不是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就是开着他的蓝色三轮车乱逛，后头趴着一只带着草帽的白色土狗，也懒洋洋吐着舌头，谁摸都可以。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
有时候无聊的小孩子，课间还会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编着来历。
有人说他肯定是有钱佬来玩，后头的猜测越发离奇。
有人说她是人容婆换了张年轻男人的皮来吃小孩，有人说亲眼见他骑着三轮车飞天，刷刷刷把坏人都打落。
最后一种，是因为老板得知后，用一瓶饮料贿赂编辑的，可信度较低。
她初中做副业时，还怂恿老板和她一起合作摆地摊，两人脾气相投，倒成了忘年交。
——
“咩咩咩，你怎么在这？”还是熟悉吊儿郎当的语调。
因为她名字最后带个漾字，和“羊”很近，老板偶尔打趣她就喊她“咩咩咩”。
俞千漾翻了个白眼，不大想搭理他，心里倒是亲切万分，只能说缘分真巧，又将我们牵在一起。
“你长高了不少，我刚刚差点没认出你来。”
阿明笑嘻嘻看她，下一秒被阿婆拽着耳朵臭骂，
“又唔系读书人啦，嗰个飞秒都做咗，眼好嘅诺，你带咩眼镜吖嘛？
仲有你个裤呀，咩样！乞丐要乞米呀？新年流流，唔好著黑色嘅，我同你讲过百次都唔止啊！
大佬，大少，我唔该你多着件衫，冻唔冻嘅？到时又要辛苦我喽！”
“疼疼疼……”阿明弯着腰，连声讨饶，脸上却带着笑。
俞千漾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幸灾乐祸地笑了，终于不止骂她一个人了。
阿婆这才松了手，目光转向俞千漾，介绍道，“呢个就系我女个衰仔阿明喇！生嚿叉烧好过啦！书又唔读……”
阿明急忙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无奈笑道：“阿婆，留低啲俾我先，唔好话我系衰仔啦。”
阿婆叹了口气，把自己外套脱下来要给他穿上。
俞千漾看着有点羡慕。
“我唔冻，唔使唔使。”
阿明灵活地躲开，脚一绊，往俞千漾的方向倒。
俞千漾下意识跨前一步，搂住他的肩，她们发丝交缠瞬间。
他的腰身极细，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美，靠近是清淡的香味，很舒服，像他这个人一样。
让人不自觉想靠近，想牢牢把他抓在手心。
待老板站稳，俞千漾就急忙收回了手，退后了一步。
他面上还是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笑着看着俞千漾感谢道：“多谢多谢。”
俞千漾笑着摇摇头，也没在意。
阿婆眼神在她们两身上扫了一圈，笑着介绍：“阿漾，靓过TVB明星！”
俞千漾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却看见阿明认真地看着她。
“越来越漂亮了，你干脆当明星去了，我当你的头号粉丝。”
阿明眨了眨眼睛，笑着夸赞道。
“行，到时候我第一个给你签名，给你赚一笔。”
俞千漾也没过分自谦，干脆打趣回去。
“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我阿嫲买了好鲜的鱼，不吃白不吃嘛。留下来吃个饭，我们顺便叙叙旧。”阿明热情地邀请她，笑容灿烂。
“对对对，妹妹留下呐，阿婆畀你哋做打边炉，菜好靓嘅。”阿婆拉着她手臂，催促道：“上车啊，上车啊，你唔去我就……”
俞千漾推辞不过，也就应下了。
这是俞千漾第二次坐上这样的豪车，第一次还是陈千祈的老板开车送她回学校。
只不过那是辆豹子号的虎头奔s680，这是凌志LS400。
阿婆家是独栋三层，听说在地图上都找不到这里。
房子周边围着一圈是花园，大门旁边栽种着罗汉松，周边围着各式花草。
房门上挂着个福字，门口铺着红瓷砖，说是过门红。
室内偏中式布置，朴素大气，红灶台，红木家具，茶几上摆放着紫砂茶具。
俞千漾空手来的，总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要帮阿婆一起做饭。
她五岁时就学会做饭了，当时人还没有灶台高。
“你还会做饭呐，这么棒的啊。”
阿明搭着阿婆的肩膀，笑吟吟看着俞千漾。
"边个都好似你一样嘅，真系皇帝！食餐饭都要三催西请，落去食餐饭，哎呀，慈禧下床。"
“阿嫲，今日有咩食材呀？”阿明笑眯眯地看着阿婆。
“大少，龙肉你食唔食啊？眼唔好去睇医生！你带阿漾去楼上玩。”
阿婆没好气地推开他，示意他别烦自己，对这个不着西六的外孙，越看越不顺眼。
好不容易考上好大学，一学期没读完就退学，整日到处跑，一年也不来看她几次。和他那个薄情的妈简首一样，永远只顾自己快乐。
阿明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自愿来的。
他昨天早上还在蒙特勒的湖畔散步，今天凌晨就得被迫飞回来替他妈陪陪她的妈。
"游戏打不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