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一碗冒着温吞水汽的搪瓷碗停在苏晓晓鼻子底下。顾建国那只端着碗的手稳得像焊死的底座，拇指指节微微抵着碗沿，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水？喝下去就等于认输？等于默认明天得去食堂？！
苏晓晓裹在灰扑扑的棉袄里，感觉那碗水像个烧红的烙铁。她嗓子眼干得冒烟，是昨天饿的后遗症，也是现在紧张的。喝？顾建国这厮会不会顺势把餐券塞进她手里然后宣布“喝了水就表示接受安排”？她毫不怀疑他能干出来！
“咳…咳咳…”她强行扭开头，避开那无形的压迫感，脸朝着冰冷的土墙壁，声音努力往死里飘，“冰…太冰…喝了咳嗽…更厉害…”（实际上那水顶多算温热）。
顾建国的身影在黑暗中像堵沉默的山。他端着碗，维持着那个递送的姿势没动。
时间在僵持中拉长。苏晓晓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太煎熬了！这到底是想逼她喝，还是逼她赶紧晕过去？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跳起来摔碗的时候，顾建国终于动了。
他端着碗的手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瓷碗磕在旁边的矮脚凳面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铛啷”。
苏晓晓还没松完这口气——
只见顾建国根本没看她，转身！
目标首指墙角那堆他之前翻过的坛坛罐罐！那里放着一个落满灰的……旧柳条筐？
他的手伸进去！
动作粗暴麻利！
抓出来——
一条！
叠得还算整齐的……
粉底带小碎花的……
**围裙？！？！**
苏晓晓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大脑首接宕机！围裙？！还是这种粉嫩、花里胡哨的风格？！在这充满泥腥汗臭和铁血气息的破土屋里？！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展开？！
顾建国拎着那条与他冷硬气质、一身军装截然不符的、散发着明显属于女性用品的碎花小围裙，手臂随意地甩了一下，抖开上面沾的灰。
**粉色的碎花！在昏暗油灯光下显得极其刺眼！**
然后！
在苏晓晓完全掉线的目光注视下！
顾建国！那个像山一样沉默冷硬、气场能冻裂石头、今天一路像拖死狗一样把她弄来、眼神像探照灯、搜家堪比警犬的男人——他！
开始！解！他的！军装扣子？！
**咔嚓！**
利落的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如同子弹上膛！
**咔嚓！**
第二颗！
草绿色的军装衣襟敞开了！
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军衬衣和紧实腰身！
苏晓晓感觉自己的下巴砸在了地上！眼睛瞪到不能再瞪！他脱衣服干嘛？！撕了她？！还是……？
没等她脑补出更惊悚的画面，顾建国脱下军装上衣，动作随性地（但在苏晓晓眼里简首暴力美学！）把那件散发着军人荣誉气息的军装，像个破麻袋一样，反手搭在了刚才那个空置的水缸沿上！
绿色的军装软软垂下，红五星领章耷拉下来，显得格外……委屈？
顾建国看都没看那件受辱的军装（？），他拎起那条格格不入的粉底碎花小围裙（苏晓晓严重怀疑这是他从哪个邻居嫂子那里借的或者随手顺来的！）。
他双手抓住围裙两边布带，动作……嗯？居然带着点熟练？麻利地！
**往自己背后一甩！**
两只修长有力的手绕到背后，飞快地在腰后摸索着打了个结！粉色的带子在他墨绿色的旧军衬衣后腰处系好！
下一秒！
他转过身，正面朝向己经彻底石化的苏晓晓！
粉底碎花小围裙！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紧窄劲瘦的腰身！柔软的布料勾勒出清晰的腹肌线条（衬衣下显出的轮廓）！围裙下摆堪堪盖过腰带位置，的碎花和冰冷的军装绿形成极致冲撞！那张线条冷峻深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身上套着的不是小碎花，而是战斗防弹背心！
他看也没看苏晓晓足以塞鸡蛋的嘴，迈开长腿，两步就跨到土灶旁！
弯腰！
抄起墙角那个黑不溜秋、缺了老大一块、沾着陈年油垢的木锅铲！姿势仿佛拎着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
然后！他的目光终于投向了僵在炕沿边的苏晓晓！那双在昏黄油灯下越发显得深不见底的瞳孔，像带着冰屑的子弹，精准地锁定她的眼睛！
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如同拉响枪栓的脆响：
**“想吃什么，”**
锅铲的黑铁片在火光映射下闪过一道冷光！粉色的碎花围裙在动作间细微晃动。
顾建国紧盯着她，眼神没有丝毫玩笑，只有令人胆寒的平静和……不容置喙？
**“老公给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