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往门口一站,那股迫人的气势,让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变得拥挤起来。
“爸?您怎么来了?”杨媚都吃了一惊。
杨军却看都没看自己的两个女儿,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隼般死死地锁在彭玉的身上。那种眼神,是上位者审视猎物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评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没理会彭玉手里那面决定了一条人命的铜镜,也没理会病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王雪凝,只是沉声对彭玉说道:“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转身,走到了走廊尽头。
彭玉捏了捏手里的镇魂镜,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走廊的窗户开着,晨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你昨晚,在七星台布了‘七星引魂阵’?”杨军开门见山,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彭玉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杨总消息真是灵通。”
“是小洁告诉我的。”杨军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渐渐升起的朝阳,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彭玉,收手吧。你斗不过范家。”
他转过头,看着彭玉,眼神复杂。“你知不知道,你爷爷都不敢随意布置像七星引魂阵之类的法阵,你这样胡搞,是不是命都不想要了。无论你会死看上了小媚还是小洁,杨家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
彭玉心中一阵冷笑,若不是他那日鬼使神差的灵魂出窍听到了他和范家那老狐狸的对话,他还真信了杨军的鬼话。
七星引魂阵,本就是逆天行事的禁术,必然会招来煞气反噬。想必是那只与他血脉相连的金蟾,感应到主人有难,主动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可金蟾是杨家的镇宅之宝,它受损,折损的自然是杨家的气运。
怪不得杨军会火急火燎地亲自找上门来。
“所以,杨总是来劝我不要去送死,免得连累你杨家?”彭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我是在救你!”杨军的声调猛地拔高,“范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传承了几百年!难道你不知道?范晋明那只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你拿着一件祖传的宝贝,就想跟人家几代人的积累斗?痴人说梦!”
他向前一步,逼近彭玉,试图用气势压倒他。
“彭玉,听我一句劝。放弃那个女人,也放弃那面镜子。结婚后,到集团里来学习一下,以后杨家就交给你了”
金钱、美女、安逸的生活……杨军抛出的条件,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若是没有那天的灵魂出窍,此时筋疲力尽、心灰意冷的彭玉,或许真的会动心。
但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只关心自己家族气运,对他人的死活漠不关心的“未来老丈人”,心中那股被压抑的邪火,反而被彻底点燃了。
疲惫、愤怒、不甘、屈辱……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奇迹般地转化成了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清醒。
他忽然发现,自己就是一张能掀翻整个牌桌的王牌。
彭玉笑了。
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又变回了那个慵懒、散漫,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有福轩”小老板。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像是没骨头似的,慢悠悠地开口:“行啊,杨总。我可以收手。跟范家斗,多累啊,打打杀杀的,不符合我咸鱼的本性。”
杨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自己说动了他。
“不过嘛……”彭玉话锋一转,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我不去找他,他可不会放过我。那个范云,巴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呢。只要他还来找我麻烦,你书房里那只金蟾,恐怕就得继续加班加点地替我挡灾了。”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毕竟,那玩意儿是我爷爷用我们彭家的血脉温养出来的,天生就护主。你说对吧,杨总?”
杨军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取而代?????的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
金蟾挡煞,是他杨家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范晋明两只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外,再无人知晓!彭玉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爷爷告诉我的呗。”彭玉开始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他老人家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他看着杨军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决定再加一把火。
“哦,对了,他还提了一嘴。”彭玉挠了挠头,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他说,当年帮你改运,是逆天而行,所以你杨家日后必遭天道反噬。他还说,那只金蟾……”
彭玉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杨军的胃口。
“金蟾怎样?”杨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天道反噬!这西个字,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上二十多年,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金蟾前二十年为你吸来了全济城的财运,如果你不遵守当年的约定把女儿嫁给我..........”彭玉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二十年期限己满,天道反噬必将让杨家家破人亡,你以为我不首达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当你杨家的上门女婿?”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杨军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这一刻,杨军终于明白了。
彭玉,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鱼肉。
他是一柄藏在鞘里的利剑,不出则己,一出,便能首刺他的咽喉!
主动权,在这一瞬间,彻底易手。
杨军看着彭玉,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俯瞰,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忌惮和……一丝乞求。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彭……贤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看……这个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