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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交易
江城八月，骄阳似火。
沈念一站在赫家别墅的镀金大门前，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浸湿了她那件洗得发黄的白色T恤领口。阳光首射在她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占地近千平的欧式别墅，三层高的建筑在烈日下白得刺眼。
“念一，扶我一下。”爷爷沈明远拄着拐杖，左腿空荡荡的裤管被热风吹得微微晃动。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按下门铃时，沈念一清楚地看见他手腕上凸出的骨节和发黄的皮肤。
“爷爷，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沈念一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喉咙因为紧张而发紧。
沈明远咳嗽了几声，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蜡黄，“你妈走得早，我总得给你找个依靠啊。”
对讲机里传来管家的应答声，镀金大门缓缓打开。热浪扑面而来，沈念一搀扶着爷爷，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花岗岩铺就的车道被晒得滚烫，她甚至能感觉到热气透过薄薄的鞋底灼烧着她的脚心。
赫家的别墅比想象中还要奢华。挑高六米的大厅里，中央空调的冷气让沈念一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褪色的牛仔裤和起球的T恤，突然感到一阵难堪。
“沈老哥！”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赫承岳快步走下弧形楼梯，一身考究的亚麻西装，面色红润，与佝偻着背的沈明远形成鲜明对比。
两位老人握手时，赫承岳的目光落在沈明远的断腿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二十七年了，你的腿...”
“不提这个。”沈明远摆摆手，拉过沈念一，“这是我孙女，念一，今年刚考上江大。”
沈念一微微鞠躬，“赫爷爷好。”
赫承岳上下打量她，目光复杂，“都长这么大了...”他转向沈明远，“走，去书房谈。”
沈念一被安排在客厅等候。她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生怕弄脏了这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家具。一位年轻女仆端来冰镇柠檬水和点心，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小姐请用。”
“谢谢。”沈念一小声道谢，双手捧着冰凉的玻璃杯，感受着久违的凉爽。
“这就是沈家的丫头？”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从楼梯处传来。沈念一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真丝旗袍、妆容精致的贵妇人款款走来，眼神里满是轻蔑。
女仆连忙退到一旁：“夫人。”
沈念一慌忙站起身：“赫夫人好。”
柳兰舒没有回应她的问候，而是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在她廉价的衣物上逡巡：“听说你们是来要钱的？”
沈念一的手指攥紧了玻璃杯：“不是的，夫人。爷爷只是带我来看望赫爷爷。”
“看望？"柳兰舒冷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几，”二十多年不联系，突然上门，不是要钱是什么？“她突然伸手捏住沈念一的下巴，“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这身打扮，连我家佣人都不如。”
沈念一感到一阵羞辱的热流涌上脸颊，但她记起爷爷的叮嘱——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顶撞。她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柳兰舒松开手，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指，“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看中我们赫家的钱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赫承岳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兰舒！你在干什么？”
柳兰舒立刻换上笑脸：“爸，我只是和沈小姐聊聊天。”
赫承岳脸色阴沉：“我刚刚才知道，从十六年前开始，你就私自停了给沈家的资助？”
柳兰舒脸色一变：“爸，那时候公司资金紧张，我以为...”
“你以为？”赫承岳怒喝，“那是救命钱！你看看沈老哥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赫承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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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哥，这张卡里有8000万，希望能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赫承岳微微倾身，双手将银行卡递到沈明远面前，声音低沉而诚恳。
沈明远缓缓摇头，枯瘦的手指轻轻推开那张泛着冷光的卡片。他抬起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微微颤动，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孙子赫司宴和念一结婚。”他顿了顿，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我的身体……也不好了。我一定要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为念一寻一个依靠。”
赫承岳凝视着沈明远苍老的面容，那双眼中的泪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他喉结滚动，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沈念一看见爷爷拄着拐杖从书房走出来，神态比来时更加苍老。她连忙上前搀扶：“爷爷，您没事吧？”
沈明远摇摇头，对赫承岳说：“老赫，那就这么说定了。”
赫承岳点点头，脸色稍霁：“我己经让人去叫司宴回来了，司宴和念一的婚事等他到家...”
柳兰舒尖声道：“什么？？结婚？？爸！您不能...”
“闭嘴！”赫承岳厉声打断，“这是赫家欠沈家的！如果不是沈老哥，二十七年前我就死在战场上了！”
沈念一的大脑一片空白。结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她下意识地抓住爷爷的衣袖，却摸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这个发现让她冷静了些——爷爷从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赫承岳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小杏，带沈小姐去客房休息。沈老哥，我们再谈谈细节吧。”
柳兰舒站在一旁，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当沈念一跟着女仆走向客房时，她听见柳兰舒压低声音对赫承岳说：“爸，您不能这样！司宴可是要商业联姻的，九璋集团的白……”
“这件事我说了算！”赫承岳的声音不容置疑，“二十七年的亏欠，是时候偿还了。”
沈念一的心沉了下去。她突然明白了爷爷带她来的真正目的——这是一场关于她婚姻的交易。
在客房的落地窗前，沈念一望着窗外炙热的阳光，感到一阵眩晕。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但为了爷爷，她己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