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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付雪晴是第一个发现沈江屿校服第二颗纽扣不见的人。
周一升旗仪式上，初夏的风把男生们的白衬衫吹得猎猎作响。她站在女生队列第三排，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沈江屿的校服领口被风吹开，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刺眼的空缺。
原本该有纽扣的位置，只剩下一小截线头，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喂，看沈江屿的校服！"身后传来李晓彤的抽气声，"第二颗纽扣不见了！"
这一声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了块石头，周围女生瞬间骚动起来。付雪晴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李晓彤拽得生疼。
"你不知道吗？毕业季拿男生第二颗纽扣是传统啊！"李晓彤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据说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付雪晴的耳朵突然嗡嗡作响。
她当然知道这个传统。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2
谣言像野火一样蔓延。
"听说是林璐拿走的。"午饭时间，李晓彤咬着筷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有人看见她昨天放学后跟着沈江屿去了器材室......"
付雪晴的筷子"啪"地戳破了饭盒底。
"不可能。"她机械地咀嚼着米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他不是那种人。"
"那你说是谁？"李晓彤压低声音，"全校女生都在传，沈江屿的纽扣只可能给两种人——要么是校花，要么是......"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付雪晴身上。
付雪晴猛地站起来，餐盘撞出清脆的响声。她转头看向教室另一端——沈江屿的座位空空如也，桌上放着一瓶没开封的草莓牛奶，瓶身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那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3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付雪晴心不在焉地绕着操场跑圈，目光不断扫向器材室的方向。阳光毒辣，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在锁骨处汇成一小片水洼。
"看路。"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肩膀往旁边一带——篮球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谢、谢谢......"她抬头对上沈江屿的眼睛，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是浅棕色的，像小扇子一样投下细碎的阴影。
沈江屿没说话，只是抬手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让他胸前的缺口更加明显，付雪晴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处。
"想问什么？"他突然开口。
"你的纽扣......"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沈江屿挑眉："嗯？"
"没什么！"她慌忙转身，"我去捡球！"
跑出几步后，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沈江屿站在原地没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正无意识地着那处缺失的纽扣位置。
4
放学铃响过十分钟，付雪晴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器材室的门。
夕阳透过高窗照进来，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篮球和排球在架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江屿背对着她站在最里侧的篮球架旁，听到声音也没回头。
"锁门。"他说。
付雪晴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锁舌"咔嗒"一声扣上的瞬间，沈江屿转过身，逆光中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
"为什么来这里？"他问。
"我......"付雪晴攥紧书包带，"听说你和林璐......"
"假的。"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悬了一整天的心突然落了地。沈江屿向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你的纽扣......"
"在这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透明袋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白色纽扣，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袋子角落还用记号笔写着日期——正是上周五，他们一起在天台看星星的那天。
付雪晴的呼吸停滞了。
"谁说是给她的？"沈江屿又向前一步，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它一首在等真正的主人。"
器材室突然变得无比安静，静到她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沈江屿低头看她，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要拿走吗？"他轻声问，"还是......"
话没说完，付雪晴己经扑上去抱住了他。纽扣袋子硌在两人胸口，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我以为......"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我以为你......"
沈江屿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指尖穿过发丝："笨蛋。"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在器材室的墙上融成一体。沈江屿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毕业那天，亲手给你钉回去。"
5
当晚十点，付雪晴的手机突然震动。
【看窗外】
她拉开窗帘，发现沈江屿站在楼下路灯旁，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见她探头，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正是那枚纽扣的特写。
又一条短信进来：【明天开始，穿好外套】
付雪晴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她知道他的意思——那颗最靠近心脏的纽扣，现在只属于她一个人。而缺失它的衬衫，会成为他们之间最甜蜜的秘密。
她正要回复，第三条短信跳出来：【PS：器材室的门锁该换了】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门锁上挂着一根粉色发绳，正是她今天慌乱中落下的。
付雪晴红着脸打字：【变态！】
沈江屿的回复来得很快：【物归原主】
窗外，月光静静洒在少年肩上，照亮了他衬衫上那个小小的缺口。而在他的口袋里，一枚纽扣正安静地等待着毕业季的到来。
6
第二天清晨，付雪晴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校。
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带。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沈江屿的座位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崭新的纽扣——不是普通的白色塑料扣，而是带着珍珠光泽的贝壳扣，边缘镀着一圈细细的银边。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沈江屿的课桌里，又压了张纸条：【毕业前不许弄丢】
刚转身要走，后门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江屿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那枚旧纽扣，嘴角噙着笑："偷放定情信物？"
"才、才不是！"付雪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是......这是......"
"是什么？"他一步步走近，首到把她逼到课桌边缘。
"是抵押品！"她灵机一动，"等你毕业那天还我真正的纽扣，这个就还你！"
沈江屿低笑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针线包："现在就想钉。"
"现在？"
"嗯。"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你钉。"
付雪晴的手指抖得厉害，针线在她手里像是有千斤重。沈江屿安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她发顶那个可爱的发旋上。
"钉歪了。"他忽然说。
"啊？"
"重来。"
"明明很正！"
"我说歪了就是歪了。"
付雪晴抬头瞪他，却发现他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明亮，将两人笼罩在一个金色的气泡里，与外界隔绝。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凑近那枚贝壳扣，轻轻印下一个吻："现在正了吗？"
沈江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勉强合格。"
窗外，早到的同学陆续走进校园，而教室里，阳光正静静照耀着那枚崭新的纽扣，和两颗年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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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