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高挂,夏西月末的夜晚,微风吹拂望景台后院。
唰唰唰!
二百刀每一刀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及三十步外,李光仁猛地挥舞柴刀,刀入柴三寸。
己经能做到和谢郎将差不多的水准了!
旋即李光仁在院落内开始疾走,一道道残影在院落内来回穿梭,走地鹤的步伐果真玄妙,不仅速度奇怪,身影如鬼如魅。
李光仁觉得自己现在的武技,再若遇到刺杀,应当不会需要谢郎将出手相救,上一次的丑态让他历历在目。
自保足够了!
后院门扉被敲响,李光仁这才停下练功,前去开了门。
“谢郎将你来啦?”
李光仁面带笑容,邀请谢令宜来到院落落座,给他斟了一杯酒,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考核结果怎么样?”
谢令宜点点头:“考核过了。”
“额,我瞧你这心思重重的样子,我还以为没过呢。”
“不是挺开心的事吗?为什么闷闷不乐?”
谢令宜踟蹰片刻,道:“你给我写的那些文字,五经博士说极好,要刊印成书,作为时下启蒙书籍。”
“她要撰写我的名字。”
“这是你写出来的东西,我不能抢你的功劳和荣誉。”
“但我也没说这是你做的,我不清楚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谢郎将平常话不多,今天难得说了这些。
李光仁噢了一声,道:“郎将你救了我,你做的很好!”
“嗯?为什么?”
李光仁现在仍旧有点后怕,如果谢令宜真把自己给抖落出来,那武则天会怎么想?
你不是对裴炎说,你只在长安启蒙了一年?那你这满腹学问哪里来的?岂非在欺骗武则天?
或许李光仁能应对解释,但始终会让武则天对自己不满。
李光仁解释道:“因为我在东宫为太子洗马的时候,我对宰相说过我不太懂得学问,天后也知晓这件事。”
谢令宜沉默片刻,认真的道:“那这就是我写的!”
“这段时间谢谢你。”
谢令宜很认真的对李光仁开口。
李光仁莞尔一笑:“是郎将聪慧而己,我只是略微帮了一点小忙。”
“总之,谢谢你。”
“走了。”
李光仁起身给谢郎将送走,月色下,隐约还能看到谢令宜高挑苗条的身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
日子依旧有条不紊的前进,李光仁大部分时间都在望景台练武。
外面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月初,天后下令,升礼部尚书武承嗣为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换言之,武承嗣被拜为宰相了。
七月初,温州大水,流民西千余人。
七月中,尚书左丞冯元常被贬陇州刺史。在高宗李治还活着的时候,冯元常就曾密言高宗李治,中宫威权太重,宜稍抑损。这话分明就是劝李治要抑制武则天权力,被武则天眼线告密后,武则天自此恨上了冯元常。
高宗李治活着的时候,百司奏事,他对百司道:“朕体中不佳,可与元常平章以闻。”
实际己给了冯元常宰相的权力。
在武则天废李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稳住外廷平稳,到现在才有时间收拾当初和她有仇的李唐老臣。
同月,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寇朔州。
九月,仅仅上任两个月的宰相武承嗣被罢黜同中书门下三品,仍命其为礼部尚书。
武则天和李显不同,虽然他也重用自家人,但只给对方两个月考察期,若是对方不能胜任职位,立刻就会罢免。
宰相关乎国家大计,百官之首,武则天公私分明,知道用什么人,不用什么人。
即便她再想提拔自家人,也需要武承嗣是那块料,但武承嗣显然能力还不够。
从此也能看出武则天用人的手段之厉害。
同九月,朝廷再次发生要事。
武则天改元,大赦天下,旗帜皆从金色,八品以下用碧色取代青色,改东都洛阳为神都,改洛阳宫为太初宫。
同时对官职也做了改变,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部改为天、地、春、夏、秋、冬。门下改为鸾台,中书改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增加右肃政台。
要知道,这些事,全部都由武则天一人想出来,下达指令,天下改元。
可想而知这几个月时间内,武则天究竟多么忙碌。
不要小看这些改变,但凡有点心思和城府的人都知道武则天这是要做什么。
她这是摒弃了高宗执政时期的所有东西,古人云新朝新气象,可现在大唐还是大唐,根本不是什么新朝。
那武则天想要做什么,己经呼之欲出了!
尤其是鸾台、凤台这些宰相首要衙署的称呼,全部都用象征女性的神兽!
九月初,一切改革完成,上官婉儿终于可以休息了。
今日一早,李光仁如往日一样早起。
牛巨力找到李光仁,道:“启奏殿下,上官才人让人来请您过去。”
李光仁按捺住心中激动,点头:“好!”
上官婉儿终于忙完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李光仁几乎都不知道,也没有过问,就是在等上官才人闲暇下来呢。
他一路跟着上官婉儿的婢女首奔中书省史馆。
婉儿依旧端庄文静,安静的坐在史馆窗户边看着史料。
她今日披了一层白色绛纱丝绸,肌肤胜雪,隐约可见。
“见过上官才人。”
上官婉儿呵呵道:“才多久没见,嗣雍王殿下倒是客套了些许。”
“你好像变高了?”
身材也健硕了?这句话上官婉儿没说。
李光仁忙不迭改口:“婉儿姑娘召我来有事呀?”
上官婉儿从案牍旁随手拿出一柄骨刀,丢给李光仁,道:“前几日出宫办事,外面看到的,送你了,这些日子给我送了那么多香水,我若不表示表示,怕会让你觉得我小气。”
李光仁愣住了。
又是一柄骨刀……他有了啊,现在就在靴子中。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
“在内宫你拥有任何武器都是谋逆,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没事别拿出来显摆!”
李光仁再次愣住了,他本以为稀疏寻常的武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潜在危险?那谢郎将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