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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深褐色的檀木电梯缓缓升至顶层，那本宋代孤本古籍裹着素白锦缎，终于被送到了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幕将 CBD 的摩天楼群晕染成灰蓝色的剪影，厉霆琛倚着真皮座椅，指腹反复着古籍封面上斑驳的云纹暗刻，忽然瞥见苏清颜俯身整理文件的侧影。她脖颈处垂落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水墨画里未干的墨痕 —— 自拍卖会那晚后，这个总爱抿着唇角的小秘书，总让他想起深夜古董店橱窗里那些蒙尘的玉器，看似寻常，却藏着令人心痒的秘密。
“苏秘书，把这本古籍送到专业的修复机构。” 厉霆琛将古籍推到雕花桌沿，鎏金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最后一笔，“记得找最顶尖的团队。”
苏清颜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望着古籍边角微微卷起的洒金宣纸，藏在西装裤里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作为苏派古籍修复技艺的第七代传人，她曾在师父临终前抚摸着《永乐大典》残页发誓，可此刻面对总裁的命令，她只能将掌心的汗蹭在裙摆：“厉总，我…… 我认识一些修复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推荐？”
厉霆琛转动着祖母绿袖扣，镜片后的眸光突然锐利如鹰。他记得拍卖会那晚，当苏清颜指着那幅争议颇大的唐寅画作，用吴侬软语说出 “纸浆含檀皮量不足三成，墨色浮于表面，应是民国仿品” 时，拍卖师握着槌子的手都抖了抖。“苏秘书的人脉还真是广泛。” 他故意拉长语调，“不过这次不必，我想让你亲自跟进。” 见她脸色骤变，又似笑非笑补了句，“听说你对古籍修复也有研究？”
苏清颜指甲掐进掌心，指甲盖泛起青白。她想起地下室里那些装着朱砂墨锭的楠木匣，想起深夜在宣纸背面临摹古字的无数个日夜。“只是略知皮毛，恐怕……”
“试试。” 厉霆琛突然起身，西装革履的身影笼罩住她，古龙水混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失败了算我的。” 他低头时，领带夹上的钻石正巧折射出冷光，映在苏清颜紧绷的下颌 —— 这场豪赌，本就是为撕开她的伪装。
暮色西合时，苏清颜抱着古籍钻进老城区的巷弄。青石板上积着水洼，倒映着她匆匆掠过的身影。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暗格里的红外线警报器发出微弱的红光，穿过堆满宣纸、浆糊罐和镊子的工作台，地下室最深处的保险柜里，整整齐齐码着她修复过的十二本古籍，每本扉页都盖着 “青岚” 的朱印。
当她戴着鹿皮手套翻开古籍，霉斑遍布的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泛黄信笺。借着台灯暖光，苏清颜看清上面的蝇头小楷：“壬戌年秋，予得此卷，惜遭兵燹，残损过半……” 字迹与宋代书法家姜夔极为相似，她的呼吸骤然急促，镊子在半空微微发颤 —— 这或许是解开南宋官窑秘辛的关键线索。
修复工作进行到第三天，厉氏集团的股票走势图宛如断崖。董事会会议室里，投影仪的蓝光映在众人惨白的脸上，厉霆琛将咖啡杯重重砸在会议桌上，瓷碟发出刺耳的声响。“对方动用了五家境外基金！” 周岩擦着额头的汗，“现在做空量己经突破三十亿！”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苏清颜抱着文件走进来，黑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节奏。她将文件放在厉霆琛面前，里面夹着三张泛黄的报纸剪报：“1997 年东南亚金融危机时，这三家企业都曾逆向投资，获利超过两百倍。”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其中一张照片，“厉总，这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是我师父的故交。”
深夜两点，厉霆琛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股票曲线，突然收到匿名邮件。投资意向书的 PDF 文件里，对方开出的条件令人心惊 —— 无需股权质押，只需厉氏三年内完成三项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他猛地扯开领带，电脑蓝光在眼底流转，突然想起白天苏清颜汇报时，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金石项链，与邮件里的签名水印竟是同款纹路。
“厉总，苏秘书刚才查了公司资金缺口。” 周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厉霆琛迅速调出银行流水，加密的境外账户间，那些每隔七秒的转账间隔，竟与苏清颜在拍卖会上报出仿画年代时的语速分毫不差。他着下巴，忽然想起她修复古籍时，连裁纸刀划过宣纸的角度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清颜将修复好的古籍装进檀木匣。最后一页空白处，她用金粉写下 “乙未年夏，清岚修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皮鞋声。厉霆琛接过木匣，指腹抚过苏清颜特意保留的半枚元代收藏家的私印，突然将匣子摔在桌上。震落的书页间，那张神秘信笺正巧飘落在苏清颜脚边。
“苏清颜，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厉霆琛扯松领带，身上的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那个神秘投资人，是不是你？”
苏清颜弯腰捡起信笺，指甲在姜夔的字迹上轻轻抚过。地下室保险柜里，她昨天刚收到的南宋官窑残片，此刻正静静躺在丝绒布上。“厉总，您在说什么？” 她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将她眼底的情绪镀上一层金边，“我只是个秘书。”
厉霆琛盯着她发颤的睫毛，突然想起拍卖会那晚，她点评字画时眼中迸发的光芒。“最好是我猜错了。”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修复好的古籍，“不过苏秘书，奉劝你一句 ——” 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苏清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握紧手中的信笺。远处钟楼传来七声钟响，暗巷深处，戴着兜帽的身影将望远镜缓缓放下，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赫然在目：“计划提前，启动 B 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