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中林海那副“走火入魔”的恐怖景象,听着小林霄震天的哭声和外面人群的恐慌,黑衣人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残忍。他悄无声息地滑下竹竿,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更深的黑暗,迅速向内门方向潜去。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周师兄!林海完了!那小崽子也离死不远了!
院中。林海的痛苦似乎达到了某种临界点。他周身的赤金光芒猛地收缩,如同回流的岩浆,尽数敛入体内!那股灼热狂暴的气息也随之骤然消失!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向前一倾,“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和微弱金光的污血!污血喷溅在龟裂的青石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一股难闻的白烟。喷出这口污血后,林海紧绷如弓弦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悠长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皮肤上残留的赤金色泽迅速褪去,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黑色污垢,散发着难闻的腥臭。
“爹——!!!”小林霄的哭声陡然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悲痛”!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林海身上,小拳头用力捶打着父亲宽厚的后背,“爹!醒醒!爹不要死!呜呜呜……霄儿的糖糖……霄儿错了!糖糖坏!坏糖糖!呜呜呜……”他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趴在林海背上,眼泪鼻涕糊了林海一后背。哭喊着,他一只沾满泪水和泥土的小手,却极其“慌乱”地、用力地去擦林海嘴角残留的污血,仿佛这样就能把爹擦醒。就在他小手触碰到林海嘴角皮肤的瞬间!
嗡!一缕精纯温和、带着强大生机的意念,混合着一丝微弱却精粹的混沌源气,瞬间透过指尖,悄无声息地注入林海体内!这股力量如同最及时的甘霖,精准地抚平着林海体内因强行炼化药力而留下的细微暗伤,温养着受损的经脉,并引导着那脱胎换骨后新生的、如同沉睡巨龙般的磅礴力量,缓缓归于沉寂,沿着新生的、更加宽阔坚韧的“混沌桥”路径,开始缓慢而稳固地自行运转。林海悠长的呼吸,在这股力量的引导下,变得更加平稳深沉,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小林霄趴在父亲背上,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身体一抖一抖。他抬起沾满污渍和泪水的小脸,看着篱笆墙外那些被惊动、却又不敢靠近、只敢远远探头探脑的邻居们,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悲伤”。“叔……叔……姨姨……”他抽噎着,小手指了指地上趴着的林海,又指了指自己,小嘴瘪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爹……爹吃糖糖……倒了……臭臭……救救爹……呜呜呜……”这副“孝子哭爹”的凄惨景象,配合着院中龟裂的青石板、腥臭的污血、昏迷不醒的林海,瞬间击中了篱笆墙外那些朴素的村民弟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唉……造孽啊……”
“林师兄也是想变强保护孩子,结果……”
“那糖糖……指不定是孩子从哪捡的毒果子……”
“那小娃娃哭得多可怜……”
“快!谁去帮忙把林师兄抬屋里去?总不能让孩子守着个……趴地上啊!”
“对对!搭把手!小心点!”
几个胆大的汉子在“同情心”和“林师兄余威”的双重作用下,硬着头皮推开院门,忍着那股腥臭味,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林海小心翼翼地抬进了竹屋,安置在竹床上。小林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小手紧紧抓着林海的衣角,仿佛怕爹再消失。众人看着竹床上气息平稳、如同熟睡(实则深度蜕变)的林海,再看看床边那个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小娃娃,纷纷摇头叹息,又安慰了几句“林师兄吉人天相”、“娃儿别怕”之类的话,才摇着头陆续离开。翠竹苑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竹叶的沙沙声,以及小林霄坐在竹床边,守着父亲,偶尔发出几声委屈抽噎的声音。
夜渐深。林海依旧沉睡。他体内的蜕变仍在继续。筋骨血肉在新生力量的滋养下缓慢强化,皮肤下那古老的暗金纹路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他的气息,在沉睡中缓慢而坚定地攀升!炼气三层……三层巅峰……隐隐触摸到了西层的门槛!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竹床顶简陋的竹编顶棚。然后,他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腥臭、汗味、泥土味、还有一丝……奶香味的复杂气息。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感觉身体如同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充满了新生的力量感,却也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他微微侧头。然后,他看到了一幕让他哭笑不得、又心底柔软的画面:儿子林霄,不知何时趴在床沿睡着了。小脑袋枕着一只小胳膊,的小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沾着灰土,像只小花猫。另一只小手,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大拇指。小家伙睡得很沉,小嘴微微张着,发出细微的鼾声,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流到了林海的手背上。而在儿子蜷缩的小身体旁边,竹床下的地面上……赫然有一小滩可疑的、深色的水渍……尿……尿床了?
林海看着儿子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再看看手背上那点口水和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如同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刺鼻腥臭味,心中那点因剧痛和“走火入魔”而残留的惊悸和后怕,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得无影无踪。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用那只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大手,反握住了儿子柔软的小手。“霄儿……”林海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爹……没事了。”“爹……臭臭……”睡梦中的小林霄仿佛听到了,小眉头无意识地皱了皱,嘟囔了一句梦话,小脑袋在胳膊上蹭了蹭,口水流得更多了。林海:“……”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远比昨日强大凝练了数倍不止的恐怖力量,又看看身边睡得香甜、还尿了床的儿子,憨厚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无奈、宠溺、以及一丝……对“糖糖”敬畏的复杂笑容。这“强身丹”……效果是真强!味儿……也是真大!坑爹?不,这是霄儿最“孝顺”的孝敬!虽然过程……有点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