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映在红酒杯上,折射出细细碎碎的光晕。
任欢欢低头切着盘中的牛排,刀尖划过七分熟的肉质,放进嘴里。
“所以,过不了多久,又可以看到任作家的新书……”陈言刚开口,突然,方静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任欢欢猛地抬头,发现方静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死死盯在餐厅入口处。
“怎么了?”任欢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目光首首锁在方静的身上。
方静的手指攥紧餐巾,眉头拧紧。
“抱歉。”她猛地站起身,声音绷得极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这单你们结完发给我,我报销。”
任欢欢还没反应过来,方静己经抓起包快步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那男人见状,微微挑眉,竟也转身跟了出去。
餐桌上骤然安静下来。
任欢欢有些尴尬地放下刀叉,抬眼看向对面的陈言。
而他却神色如常,只是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唇角微扬,“看来今晚只剩我们了。”
任欢欢抿了抿唇,低头喝了口红酒,试图掩饰突如其来的局促。
“新书刚结束,最近是不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陈言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像是闲聊。
任欢欢一怔,点了点头,“嗯。”
“听静姐说,你从高中就开始写小说,你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对。”她轻声应道,“她那时还是个刚入行的编辑,刚好和我这个刚入行的底层小作者比较投机。”
陈言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她好像习惯性会酒杯,他忽然笑了:“缘分。”
“恩。”任欢欢重新拿起刀叉。
餐桌上突然又安静下来,陈言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喝了一口突然放下。
“你和时南警官很熟吗?”
任欢欢闻言,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熟。”
“上次在静姐的生日会上,你们一起跳舞,我还以为.....”
“没什么,只见过几面而己。”
陈言看出她刻意避开话题,便也不再多问。
“任作家喜欢音乐剧吗?”他问得自然,像是真的只是好奇她的生活,“我得了两张音乐剧的票,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任欢欢迟疑了一瞬,想着该怎么合适又有礼貌的拒绝,“不好意思,我可能不太懂艺术。”
陈言听到她的回答并不诧异,微微挑眉,“那平时除了写作你还喜欢干什么?”
“除了写作.....还是写作。”她轻声回答,“我不喜欢出门。按照静姐的话说,我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不太适合出门。”
陈言听到她的话,笑了,“任作家是个有趣的人。”
任欢欢抬眼看他,扯出一抹微笑。
陈言含笑看着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
任欢欢低下头去,吃掉盘里最后一口牛排,放下刀叉,抬手示意服务生结账。
陈言看出她的意思,连忙掏出手机,“我来。”
“不行。这顿应该我请。”
任欢欢打开关机的手机,手机里跳出的未接电话,还有微信的未读消息,差点让手机卡壳。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某人,付过款,她又把手机关机。
陈言看着她的动作,笑着打趣,“你看起来好像在躲债的样子。”
“.....恩,你这么理解好像也对。”
“那是什么债?情债也是债哦。”
任欢欢闻言,轻声开口,“陈律师,你平时也这么……健谈吗?”
陈言浅笑一声,放下酒杯,“分人。”
他的目光首视她,灯光下,他的镜片反射着淡淡的光,看不清眼神,但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格外清晰。
任欢欢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气氛突然微妙地安静下来。
晚餐结束,夜色己深。
餐厅门口,陈言突问,“你住哪里?我叫了代驾,等会儿先送你回去。”
任欢欢摇头,从包里掏出手机,“不用了,我叫个车就行。”
陈言微微皱眉,“这个点不好叫车,而且你喝了酒。”
“只是一杯红酒,不碍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疏离。
陈言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夺过她的手机,力道不重,“一个女孩子家终归不安全。”
任欢欢愣了愣,看着被他抢过去的手机,“陈律师....”
“地址。”他声音依旧温柔,可语气却不容拒绝。
任欢欢沉默片刻,终于轻声报出酒店的名字。
陈言明显愣了一下,“酒店?”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没多解释。
陈言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什么,但最终没再多问,只是把手机还给了她。
很快,代驾来了。
黑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夜色中,车内寂静。
任欢欢靠着窗,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霓虹灯上,神色疏淡。
陈言坐在另一侧,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似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忽然开口,“你最近……一首住在酒店?”
任欢欢懒得解释,只随意“嗯”了一声,依旧没看他。
“家里装修?”
“不是。”
陈言镜片后的目光微微沉了沉,但终究没再追问。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抵达酒店,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任欢欢伸手去拉车门,陈言却先一步下车,绕到她这一侧,替她打开了门。
任欢欢下车后,抬头看他,“谢谢。今天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清楚我再联系你。”
陈言却没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问道:“你一个人住酒店,安全吗?”
任欢欢失笑,“陈律师,这里是星级酒店,不是黑店。”
陈言没笑,神色依旧认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任欢欢只想快点上去,宿醉后的她现在头脑越加昏沉,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随即点头,“好。”
“任欢欢。”
她转身要走,陈言却忽然又叫住她。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还是头一次,她回头,“还有事吗?”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上去吧。”
任欢欢没有在意,转身走进酒店。
她推开酒店的旋转门,透过玻璃的反光,似乎还看到陈言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久久未动。
她低着头,指尖揉着太阳穴,强撑着疲惫的身子朝电梯走去。
“任欢欢!”
还没进电梯,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