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千钰狐疑地盯着他,“赵阿榫,你又想搞事?”
有的事太过顺着自己的心意,或许会有诈。
她从不会只凭对方寥寥数语就以诚相待,丢只饵罢了,这条大鱼钓或者不钓,得她说了算。
谁知道这扇敞开的大门侧边,有没有站着赵天玉呢?
“发短信引我来这里,难道不是想让我听到这些?”他赵阿榫也不是傻子。
“什么短信?”她装作不知。
赵阿榫反手关上门,一步一步朝她们逼近。
“你想干什么?”蔺千钰警觉。
被问的人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脚步未停。
蔺千钰拳头已在身侧握紧,对方要是敢动手,她就要不客气了。
眼见着赵阿榫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刚准备动手,对方又突然停下脚步。
赵阿榫停下脚步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伸手将自己的上衣脱掉。
在小潘的尖叫声中,蔺千钰二话不说抬腿一脚,把还保持着脱衣动作的赵阿榫,直接踢回原地。
“还敢耍流氓?我家千钰可不是吃素的!”见对方毫无防备地被踢倒,小潘壮着胆子从蔺千钰背后探出脑袋,气吼吼地小声道。
不远处地上,赵阿榫双手正尴尬地挂在袖筒里不上不下,姿势非常不雅观。
他努力从袖筒子里抽回手,按住地面缓慢站起身,强忍腹部的痛意,气急败坏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我身上的伤,有必要直接动脚吗?”
小潘缓了口气,继续骂:“你有病啊,谁对你身上的伤感兴趣?你这么招人烦,身上有点伤不是很正常吗?”
蔺千钰倒是有些懂了赵阿榫的举动。
她大大方方看向对方未着寸缕的上半身,眸中一片了然。
对着小潘瞪了一眼,赵阿榫继续对蔺千钰说道:“这些,是我以前犯错后,被赵天玉用戒尺打出来的。”
他撩起裤管,指着小腿上的一块疤痕,“这是关禁闭时被老鼠咬的。”
蔺千钰问:“为什么给我们看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恨他!非常恨!”他此时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蔺千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就算你是真的恨他,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确实有在努力挑拨赵天玉师徒之间的关系,但锄头一挥土就松的地方,善种庄稼难维持。
倒是赵阿榫有些想不通了。
明明…就是她将自己引过来的,为什么他已经示弱了,这人又不接招?
他穿好上衣,过程中眼珠子不停地胡乱转动……
突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视线猛地定格在了蔺千钰身上,开口:“想知道,十五年前赵天玉回到云江市的第一件事,是去干什么了吗?“
蔺千钰忍住想问下去的冲动,装作毫不在意回道:”那是人家的隐私,我并不关心。”
“当真不关心?”赵天玉问。
“我为什么要关心?”蔺千钰反问。
赵阿榫开始贼笑,有些贱兮兮地开口:“呵呵…蔺千钰,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什么意思?”
“成景,认识吧?你还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哪里吗?”
蔺千钰眸光一冷。
对方的问话,勾起她的记忆。
还记得,是一年清明。
她孤身去给爸妈上坟后,情不自禁地走到璨星科技园某栋办公楼背面的荒地前。
福利院起火后没多久,便连同周边地皮,被一起卖给了珲大集团。
珲大集团在这块地皮上建立了璨星科技园,将一些新型产业公司汇聚到此处,带动了整个城东的经济发展。
而当年福利院的残垣断壁被推掉后,珲大建筑部直接在原地,建了一栋属于璨星科技园管辖范围内的独栋办公楼。
姑姑一再强调让她不要再回城东,可蔺千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况且那时已经很晚了,科技园里的上班族差不多已经下班,只余几栋办公楼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就是在那时候,碰见成景送外卖时被醉酒佬欺负,看不过眼上前施以援手的。
救下成景后,她怕引起关注,很快便离开了。
说来也奇怪,璨星科技园的独栋办公楼的使用率都很高,除了原本福利院改造的那一栋。
这十几年来,璨星科技园早已从新型园区混成了城东的商业中心。唯独那栋办公楼,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公司,入驻一家垮一家。
蔺千钰还曾听说,有家公司刚入驻没多久,员工便一个接一个地出事。
有从矮层楼梯摔死的,有酗酒心脏病发的,还有从顶楼跳楼和被抓去坐牢的。
一时间,那栋办公楼成了璨星科技园里的鬼楼。
在最后一家公司正式宣布破产搬走后,就一直空在那里。平时,就连在璨星园区工作的人,走到楼前也要绕道而行。
她那晚并未对成景透露过什么,赵阿榫究竟通过成景,知道了一些她的什么事?
“我和他见面的地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蔺千钰问道。
赵阿榫得意一笑,“当然是成景亲口说的。他长年在我们拳馆学拳,那天在酒吧前我和师父同你打了一架后,他次日去学拳,便提起了当年你救他的事。”
想起成景被她一把按在桌面的样子,蔺千钰算是摸清了FT的教学水平了。
“我是救过成景,但这和你刚才的问话没有任何关系吧?”
“不……”赵阿榫故作深沉地摇摇头,“成景他后来回去找过你,这几年也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猜他…打听到了什么?”
蔺千钰眸光微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什么?”
“他打听到…”对方目光如炬,盯着她道:“…你救他那天所站的地方,在十年前的同一日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听说当时那里还是一家福利院,院长和院长夫人双双被烧死。被找到时…尸体已经烧成了黑炭。”
蔺千钰的身体绷得死紧,仿佛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
她的呼吸凝滞,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此时的她像是没有灵魂的冰块,但凡有人轻轻碰一下,便会轰然坍塌,摔得粉碎。
小潘从她身后慢慢靠近,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冷硬的拳头,一言不发。
赵阿榫好似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继续道:“那天师父不在我们聊得比较久,所以成景又偷偷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蔺千钰嗓子变得干哑。
“他辗转打听到,那年火灾后没几天,福利院院长夫妇的尸检报告突然就不见了。不过这都是些传闻,可不可信自行选择。坊间其实还有不少传言……”
小潘急忙问道:“什么传言?你在乱说些什么?”
她以为赵阿榫要说的…是关于院长夫妇的那些负面新闻,忙开口打断。
蔺千钰开口:“让他说下去!”
赵阿榫的表情瞬间变得格外严肃,开口朝她们道:“传言,院长夫妇根本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用拳头活活给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