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光穿透薄雾，炊烟在青山村的上空袅袅升起，越绾绾蹲在自家破旧的灶台前，最后一次揉着面团。面粉混着泪水落在案板上，她努力将面团捏成小巧的桃花形状 —— 那是母亲最爱的花。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红。
“绾绾，真要走？” 母亲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绾绾慌忙抹了把脸，强笑着转身，却见母亲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她那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父亲坐在矮凳上，断腿缠着发黑的布条，默默抽着旱烟，烟雾模糊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就当是去京城寻个生计。” 越绾绾将烤好的桃花饼塞进母亲手里，“等女儿赚了钱，一定回来接你们。” 她不敢多看父母的眼睛，转身抓起包袱就往外跑。身后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官道上，马车的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吱呀的声响。越绾绾掀开帘子，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庄，眼眶再次。突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抹翠色身影如鬼魅般拦住去路。马上的少女翻身落地，眉眼弯弯地笑道：“越姑娘，我是惊蛰，睿王殿下命我来伺候您。”
越绾绾警惕地打量着对方。惊蛰身着淡绿色襦裙，看似柔弱，可她下马时那利落的身姿，还有腰间若隐若现的剑穗，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接过惊蛰递来的水囊时，越绾绾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厚茧 —— 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
“殿下吩咐过，绝不能让太子看出端倪。” 马车重新启程后，惊蛰突然压低声音，“姑娘的言行举止，都需谨慎再谨慎。” 越绾绾心中一凛，原来睿王早有防备。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暗自握紧了拳头 —— 这场替嫁，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首辅府的朱漆大门威严耸立。越绾绾踏入门槛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管家领着她们穿过九曲回廊，每经过一道门，都有侍卫不动声色地打量。惊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太子妃请随我去礼仪阁。” 管家推开雕花木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宋知书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戒尺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宋知书年方十八，生得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本该是温婉动人的长相，却因常年冷着一张脸，眉间总凝着股傲气，生生添了几分凌厉。她作为宋首辅的嫡长女，自幼养在深闺，饱读诗书，深谙权谋之道，在宋府地位极高，更是玉贵妃在朝堂之外的得力臂膀。此次妹妹宋知意逃婚，她奉命教导越绾绾礼仪，心中对这个冒牌货满是鄙夷，只盼着她在大婚上出丑，好让宋府彻底摆脱这个麻烦。
“听说你要替我妹妹嫁给太子？哼，先学会规矩再说！” 她起身逼近，眼神像刀子般扫过越绾绾，“从今日起，你要在三日内学会宫廷礼仪，否则...”
越绾绾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福身行礼。余光中，她看见惊蛰安静地站在角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侍女。可当宋知书的戒尺狠狠抽在她小腿上时，越绾绾敏锐地捕捉到，惊蛰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
深夜，越绾绾躺在床上，揉着酸痛的双腿。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枕边的金疮药 —— 是惊蛰悄悄送来的。药瓶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与睿王府的徽记如出一辙。越绾绾拿起药瓶，在瓶口发现一抹极淡的血迹，像是有人匆忙间蹭上的。
此刻，在玉贵妃的宫殿里，烛火摇曳。宋首辅跪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贵妃娘娘，那丫头看似愚钝，实则...”“不必说了。” 玉贵妃把玩着染血的护甲，打断了他的话，“惊蛰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
“在。” 宋首辅声音发颤，“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让她...”“很好。” 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中秋宴上，就让那个冒牌太子妃，好好出个丑。
宋首辅偷偷抬头，望见玉贵妃身后屏风上的玄鸟图腾，那是他们这一派的隐秘标记，在摇曳的烛火下，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