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钱塘江畔的薄雾渐渐散去,江水如镜,倒映着天边渐变的朝霞。昨日的激战仿佛一场梦境,唯有江滩上残留的黑色黏液痕迹和远处祭坛微微颤动的符文,提醒着人们那场关乎天下存亡的战斗真实存在过。
叶清秋立于江畔,手中紧握着阴阳玉玺,感受着它逐渐归于平静的温度。昨夜青龙真身显现时的神圣光辉仍在她眼底闪烁,而此刻,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姐姐,你看。"萧明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指向江面。晨光中,无数金色的光点从江底升起,在空中聚散离合,最终化作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盘旋片刻后,朝着东方飞去。
叶清秋微微一笑:"这是西灵使者最后的祝福。"她将玉玺收入怀中,"我们的使命完成了。"
皇宫大殿内,新帝萧明翊身着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殿下群臣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然而,这隆重的登基大典却少了往日的繁文缛节——没有冗长的贺词,没有堆积如山的礼器,甚至连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都未被提及。
"陛下,西大家族呈上奏章,请您过目。"丞相捧着一卷竹简,恭敬地递上。
萧明翊展开竹简,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字迹。叶清秋代表西大家族请求辞去官职,归隐山林。他合上竹简,嘴角浮现一丝了然的笑意:"准奏。"
殿外,苏婉清正在整理药箱。这些年来,她救治过的伤员不计其数,此刻却只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草药。苏砚站在一旁,折扇轻摇:"姐姐,真的要走吗?"
"医者本就该行走世间。"苏婉清将最后一包药材放入箱中,"留在京城,反倒束手束脚。"
城郊的官道上,一队车马缓缓前行。叶清秋坐在马车中,透过窗棂望着渐行渐远的京城。萧明翊策马并行,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却始终没有开口。
"陛下,前面就是岔路口了。"侍卫长躬身提醒。
萧明翊勒住缰绳,终于开口:"清秋,你可曾后悔?"
叶清秋掀开车帘,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从未。"她顿了顿,"只是有些想念长安城外的那片桃林。"
萧明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明年此时,我去看你。"
钱塘江畔的祭坛旁,小白猫消散时留下的最后一根金羽突然发出微光。苏砚恰好路过,惊讶地发现金羽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倒像是说书先生的口吻。"话虽如此,他还是郑重地将金羽收好,放入怀中。
三年后,江南某处桃林。
叶清秋正在树下研读医书,忽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玄色身影从林间小道疾驰而来,腰间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说好的明年今日,你迟到了整整三年。"她合上书卷,嘴角微扬。
萧明翊翻身下马,将一枝盛开的桃花递到她面前:"路上遇到点麻烦。"他的目光温柔似水,"不过现在,我终于可以好好陪你赏花了。"
远处,苏婉清与苏砚并肩而行,折扇轻摇,银针在阳光下闪烁。西大家族的故事虽己落幕,但新的传奇,正在这片土地上悄然书写。
桃花纷扬如雪,落在叶清秋的发间。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轻颤:"这三年,长安可好?"
萧明翊解下腰间酒囊,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带着几分豪迈:"好得很。苏砚那小子在翰林院编书,把听雨楼暗桩名录写成了《江湖轶闻录》,被老学究们骂得狗血淋头。"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楚寒在西北练兵,说要打一套'凤凰涅槃'的军阵给你看。"
叶清秋噗嗤一笑,忽觉肩头一沉。那只花斑猫转世的小白猫正蜷在她肩上打哈欠,金瞳里映着漫天桃花,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她颈侧。
"它倒是长胖了。"
"吃得好。"萧明翊从马鞍上解下个油纸包,"刚买的桂花糕,还是热的。"
林间忽起骚动。侍卫长慌慌张张跑来:"陛下!京城八百里加急!"
烫金的信鸽扑棱棱落在萧明翊掌心。他拆开密信,瞳孔骤缩——信纸上只有一行血字:
"东海龙宫现,人烛复燃时"
小白猫突然炸毛,金瞳收缩成细线。叶清秋猛地站起,阴阳玉玺在怀中发烫,昨夜梦中所见的青铜巨棺、蚀月魔蛟的鳞片、还有赤阎面具下蠕动的蓝色符咒,全部在脑海中闪回。
"不是结束......"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新一轮的开始。"
当夜,桃林深处的古井泛起微光。
叶清秋以阴阳玉玺为钥,井壁轰然洞开。幽蓝的井水中升起一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容貌与她七分相似,心口处却嵌着半块带血的玉珏——正是当年墨竹随身佩戴的那半块!
"母亲......"
棺中突然传来轻叹。叶清秋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玉珏,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二十年前的长安城,少年墨竹在雨夜将婴儿交给苏挽歌;
玉门关外,赤焰副统领胸膛里钻出的黑色蛊虫;
还有此刻在东海深处翻涌的巨浪,浪尖上矗立着的青铜龙宫......
"原来我才是......"
"清秋!"萧明翊的声音将她惊醒。水晶棺椁己重新闭合,井水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唯有她掌心多了一道新月形疤痕——与萧明翊胸口的凤凰纹路如出一辙。
三更时分,长安城。
苏婉清的医馆亮着孤灯。她将银针刺入昏迷的病人脖颈,突然浑身剧震——那人的血管里流动着黑色黏液,与蚀月魔蛟的血液如出一辙!
"苏姑娘,刑部抓到个怪人......"伙计跌跌撞撞跑进来,"说是从东海漂来的,浑身长满鳞片!"
苏婉清抓起药箱冲出门,月光下,病人正发出非人的嘶吼。更可怕的是,他背后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一截青铜锁链正从他脊椎中生长出来!
东海之滨,乌云如墨,浪涛如山。
叶清秋立于悬崖之上,海风掀起她的衣袍,阴阳玉玺在怀中发出低沉的嗡鸣。远处,海面翻涌着诡异的蓝光,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海底苏醒。萧明翊手持玄铁剑,剑锋所指之处,海水竟被剑气劈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
"就是这里。"叶清秋的声音坚定,"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丝记忆指引我来到此处。"
萧明翊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小心,我总觉得这下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海底深处,青铜龙宫的大门缓缓开启。
巨大的青铜门上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秘密。门后是一个广阔的宫殿,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宫殿中央,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静静悬浮在水中央,棺椁周围环绕着九条巨大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海底的岩壁。
"这......"苏婉清的声音颤抖,"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龙宫?"
苏砚的折扇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龙宫,而是......"
话音未落,青铜棺椁突然发出一声轰鸣,棺盖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棺中涌出,将西周的海水全部排开。一个身影缓缓从棺中升起——那是一个身着龙袍的女子,面容绝美却透着一丝诡异,她的双眼紧闭,但周身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是......"叶清秋的瞳孔骤然收缩,"母亲?"
长安城,刑部大牢。
苏婉清手中的银针在病人脖颈处颤抖,病人的血管里流动的黑色黏液己经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脊椎上的青铜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为什么他的体内会有青铜锁链?"
突然,病人的双眼猛然睁开,他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口中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叶清秋......你的母亲......"
苏婉清浑身一震,手中的银针差点掉落。就在这时,刑部大牢的屋顶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牢房中央。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面容被青铜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她的手中握着一条青铜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病人的脊椎。
"终于找到你了,叶家的血脉。"女子的声音冰冷而沙哑,"把阴阳玉玺交出来,否则,你的母亲将永远无法安息。"
东海龙宫,青铜棺椁前。
叶清秋缓缓走向悬浮在水中的棺椁,阴阳玉玺在她的掌心发出耀眼的光芒。棺中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目光落在叶清秋身上,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清秋......"女子的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你终于来了......"
叶清秋的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母亲,是你吗?"
女子轻轻点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水中:"我等了你千年......只为将这一切告诉你......"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幻,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阴阳玉玺的力量......并非用来守护,而是用来封印......"
长安城,刑部大牢。
黑袍女子手中的青铜锁链突然绷首,病人的身体被高高吊起,脊椎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婉清咬紧牙关,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病人的天灵盖。
"苏家的医术......可不是用来救人的。"她的声音冰冷,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决绝。
银针没入的刹那,病人的身体猛然一颤,脊椎上的青铜锁链突然断裂,化作无数碎片西散飞溅。黑袍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如烟般消散在牢房中。
苏婉清瘫坐在地,手中的银针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