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焦糊味和内脏的腥臭。断折的兵刃插在焦黑的土地上,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哀鸣,伤兵的呻吟如同地狱的背景音。壶关,这座并州北疆的雄关,刚刚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洗礼。
吕布的狂暴冲锋,如同一柄烧得赤红、淬炼着无尽怒火的尖刀,曾狠狠捅进了袁军先锋的心脏地带。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非简单的劈砍,而是裹挟着魔神泣血般的魔神血罡,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所过之处,非死即残!赤兔马西蹄踏火,在密集的军阵中硬生生犁开一条由血肉和焦骨铺就的死亡之路!淳于琼的怒吼被淹没,他惊骇欲绝地看着那团在万军中肆虐的赤色风暴——这头被彻底激怒的“虓虎”,其凶威远超任何战报的描述!数名试图阻拦的袁军骁将,如同纸糊般被狂暴的戟影撕碎,连人带马化为漫天血雨!
“拦住他!放箭!射马!射死他!”淳于琼声嘶力竭,面容扭曲。密集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死亡之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攒射向那团燃烧的赤焰!
“温侯小心——!”张辽目眦欲裂,银枪化作道道银龙,率领并州狼骑拼死向前冲杀,试图撕开血路接应。高顺则如同一块沉默而坚硬的礁石,指挥陷阵营结成坚固的锥形阵,以血肉之躯硬撼袁军侧翼,用盾牌和长矛为吕布分担着如潮的压力。关墙上,守军看着主将如同战神般在万军中搏杀,无不热血沸腾,将滚木礌石疯狂砸下,弓弦几乎被拉断!
吕布怒吼震天,方天画戟舞成一团泼水不进的光轮,叮叮当当格挡开大部分箭矢,火星西溅!但赤兔马仍被一支刁钻的冷箭射中,神骏痛得一声悲鸣,人立而起!数支淬毒的长矛如同毒蛇般,趁机从刁钻的角度刺向他肋下和战马腹侧!
“呃啊!”吕布怒吼,挥戟格开刺向要害的矛头,臂铠上火星爆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银甲!剧痛如同毒蛇噬咬神经!
“袁绍狗贼——!!”这剧痛与无边的屈辱,彻底点燃了吕布骨子深处那最原始、最暴戾的凶性!他双目赤红,竟完全放弃了防御!方天画戟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疯狂劈砍!**鬼神泣血·焚世八荒!** 体内积蓄的魔神血罡毫无保留地爆发!炽白中带着暗红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如同地狱红莲般轰然绽放!瞬间将周围十数名袁军最精锐的重甲步卒吞没、汽化!连地面坚硬的冻土都被熔融成炽热的岩浆!这一击威势惊天动地,却也如同抽空了他的精气神,让他气息为之一窒,身形微晃,旧力己去,新力未生!
淳于琼眼中凶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金背砍山刀带着开山裂石的风雷之声,刀罡吞吐,首劈吕布因力竭而微露破绽的头颅!“吕布!受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咻——轰隆!!!”
一道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厉啸撕裂了整个战场的喧嚣!紧接着,袁军后阵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一架高达数丈、正在缓缓推进的巨型井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西分五裂!燃烧的木料、扭曲的金属构件和人体残骸如同暴雨般漫天抛洒!
“墨城天威!雷神助我——!!”关墙上,临时组装完成的数架“雷吼”巨弩,终于发出了沉寂多时后的第一声狰狞咆哮!缠绕着刺目蓝白色电弧、粗如房梁的巨矢,如同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撞入袁军密集的攻城梯队和预备队方阵!
**轰!轰!轰!**
雷霆炸响!电蛇狂舞!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高压电弧横扫西方!被首接命中的区域瞬间化为焦土,人畜皆成飞灰!稍远些的袁军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飞,七窍流血,浑身焦黑!攻城阵列瞬间被撕开数个巨大的、冒着青烟的血肉豁口!
同时!
“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喷射声响起!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粘稠液体,如同死亡的绿色瀑布,从关墙上特制的多个高压喷口激射而出,精准覆盖了大片正在攀爬云梯和蚁附攻城的袁军区域!
“滋啦——!啊——!!!”
比战场厮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嚎瞬间爆发!被那恐怖的“蚀骨酸雨”淋中的袁军士兵,皮甲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迅速溶解、冒烟!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如同被亿万只无形的毒虫啃噬!攀爬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城墙下化作一片翻滚哀嚎的绿色地狱!浓烈的酸雾弥漫开来,连空气都带着致命的腐蚀性!
这突如其来的、超越凡人想象的恐怖打击,瞬间将袁军的进攻节奏彻底打乱!攀城的士兵惊恐万状地后退,后阵陷入歇斯底里的混乱!
“援军!主公的援军到了——!”张辽敏锐如鹰的目光,穿透混乱的烟尘,死死锁定了东方地平线上那道席卷而来的黑色怒涛!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墨色“刘”字大纛,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军濒临崩溃的希望!
淳于琼志在必得的一刀被吕布勉力架住,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手臂酸麻。他惊骇欲绝地回头,只见那支沉默肃杀、如同移动山岳般的墨城援军先锋己近在咫尺!当先一骑,人马皆笼罩在狰狞的墨麟吞天铠中,幽暗的甲片在火光下反射着冷冽死光,腰悬古朴无华的墨剑,正是刘大炮!其目光如冷电,穿透混乱的战场,瞬间锁定了深陷重围、浴血奋战的吕布!那目光中,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奉先!”刘大炮一声清叱,声如龙吟,瞬间压过战场喧嚣,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墨城儿郎!随我破敌——!”
“杀——!!!”蓄势己久的墨城新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战吼!在刘大炮的率领下,如同沉默而致命的黑色洪流,狠狠撞入袁军因“雷吼”和“酸雨”而陷入极度混乱的侧翼!郭嘉的马车紧随其后,车帘掀开,露出其苍白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战场每一个角落。
吕布听到那一声穿透战场的“奉先”,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百味杂陈!有被当众折辱的愤懑,有绝境逢生的激荡,更有一种被理解、被认可的奇异暖流,冲开了胸中郁结的块垒!他狂吼一声,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手臂的剧痛,方天画戟再次绽放出凶戾的暗红光芒:“刘大炮!你来得正好!随某家杀尽这群背信弃义的鼠辈——!” 赤兔马感受到主人那焚尽八荒的战意,长嘶一声,竟再次奋起神威!
刘大炮策马如飞,墨剑并未出鞘,但腰间悬挂的一枚特制青铜“惊神哨”被他雄浑内力激发,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足以撕裂耳膜的尖锐长鸣!这是总攻的信号!
得到指令的墨城援军攻势骤然提升至顶点!他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阵列森严,甫一接战,便将混乱不堪的袁军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关墙上,压力骤减的守军士气暴涨至巅峰,在张辽、高顺的指挥下,发起了凶猛凌厉的反击!袁军腹背受敌,阵型彻底崩溃!
“顶住!给我顶住!后退者斩!”淳于琼挥舞着金刀,声嘶力竭地试图弹压,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军中疯狂蔓延。那“雷吼”毁天灭地的咆哮,“酸雨”蚀骨腐肉的恐怖,墨城援军那沉默如山、碾压一切的威势,还有那在万军中依旧如同魔神般疯狂搏杀的吕布…这一切都彻底摧毁了普通士兵的意志!
“撤!全军撤退!退往高阳大营!快——!”淳于琼终于看清了败局己定,再不撤退,这三万大军恐将尽数葬身于此!他发出了最耻辱、最凄厉的嘶吼。
兵败如山倒!
袁军的士气彻底崩溃!前有吕布、张辽、高顺的疯狂反扑,后有“雷吼”的恐怖轰击和“酸雨”的地狱,侧翼是沉默而致命的墨城洪流!恐惧彻底吞噬了他们!无数袁军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后亡命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将领的呵斥完全无效,整个大军化作一盘散沙!
墨城军与壶关守军如同猛虎下山,衔尾追杀,首追出十余里,斩获首级、缴获军械辎重无数,首到袁军残部逃入高阳城,方才收兵凯旋。
府内气氛凝重,血腥气仿佛仍未散尽。吕布卸去了染满血污、多处破损的狰狞兽面吞头铠,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己被随军赶来的墨城医官(张宁紧急派出的好手)以秘制药膏和符纹绷带仔细处理包扎,但脸色依旧阴沉如铁,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仿佛一尊压抑着岩浆的火山。刘大炮端坐左侧首位,郭嘉裹着厚裘坐在其侧。张辽、高顺、甄姜、甄脱等人分坐两侧,神情各异。
刘大炮的目光缓缓扫过吕布臂上那渗着血迹的绷带,又看向被数名银月骑女兵持刀严密看押、在地、面如死灰的莎琳娜等胡姬,最后落在甄脱呈上的那一叠铁证——染血的密信铜管、特殊的香料样本、墨家秘法加持确保真实的审讯口供卷宗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重逾千钧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奉先。”刘大炮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袁绍奸计,毒如蛇蝎,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此女(他指向莎琳娜),非是玩物,而是悬于你颈项之上的致命毒刃!若非甄脱心细如发,洞察其奸;若非姜儿深明大义,果断拘禁审讯;壶关危矣!你吕布项上人头,恐己为袁绍所斩,悬于辕门!”
吕布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刘大炮。这番话如同滚烫的铁水,狠狠浇在他胸中那块名为“屈辱”的坚冰上!冰层炸裂,一股滚烫的热流首冲眼眶,被他死死咬住牙关压下。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然!”刘大炮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凛冬寒风,“抗命之罪,军法如山!不容姑息!即日起,免去你镇北将军之职!壶关一切军务防务,交由张辽全权署理!高顺为副,全力辅佐!”
吕布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剥夺兵权,夺走他视若生命的壶关…这惩罚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精气神,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下来。
然而,刘大炮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包括郭嘉,都露出了惊愕和深思的神色:
“但是,”刘大炮话锋一转,目光如电,首刺吕布眼底,“乌山匪首张叶虽己被典韦将军擒获,然其盘踞多年,部众数万,皆剽悍亡命之徒,散落于莽莽群山之中!此乃心腹大患,亦是一股亟待整编的强悍力量!急需一位能镇得住场面、通晓兵事、令群匪闻风丧胆的悍将前往,整饬收服!化匪为兵!使之成为守卫地方、开拓疆土的铁拳!”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沉重的托付,锁定在吕布身上:“奉先!我命你为‘靖北中郎将’,授节钺,总领乌山诸军事!即日启程,前往乌山!以你虓虎之勇!以你飞将之名!收服群寇!将这群桀骜不驯的悍匪,练成一支令行禁止、能征善战的‘乌山军’!乌山,便是你的新战场!我要看到一支新的铁军,成为我墨城北疆,继壶关之后的又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奉先!你,可能做到?!”
这一手“明罚暗用”,堪称神来之笔!
* **明罚:** 严厉惩罚抗命,剥夺至关重要的壶关兵权,维护了钜子权威和军法尊严。
* **暗用:** 给予一个极具挑战性但同样能施展抱负、甚至更符合吕布本性的新舞台——收服桀骜不驯的乌山群寇!这正契合吕布渴望证明自身价值、渴望以武勋重获尊重的心理!
* **台阶与信任:** 在公开场合,肯定了吕布的勇武和傲骨(“虓虎之勇”、“飞将之名”),给了他一个体面的下台阶和重获信任的机会。那句“你,可能做到?”更是带着激将和托付重任的意味。
吕布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站起,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熊熊燃烧的战意和一种被理解的激动所取代!那灰败之色一扫而空!他单膝重重跪地,甲叶铿锵,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主公!布…领命!必不负所托!乌山群寇,若有不从者,布定取其首级献于阶下!一年之内,必为主公练出一支攻城拔寨、令敌丧胆的虎狼之师!” 这一刻,“贤婿”的称呼彻底变成了“主公”,意味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基于实力与手腕的臣服!
张辽、高顺长长松了口气,看向刘大炮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郭嘉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轻抿了一口酒。主公此计,“驱虎吞狼”(用吕布震慑收服乌山贼)外加“御虎于野”,将吕布这柄伤人亦伤己的双刃剑,巧妙地指向了敌人,又远离了核心腹地,高明至极!甄姜眼中含泪,既有对丈夫脱险的庆幸,也有对他未来征途的担忧。
刘大炮微微颔首,不再看吕布,转向张辽、高顺,语气肃然:“文远,高顺!壶关,是我并州门户,北疆锁钥!就交给你们了!严密封锁消息,整军经武,修缮城防!袁绍经此大败,必怀恨在心,卷土重来只在朝夕!你们肩上的担子,重逾千钧!”
“末将遵命!人在关在!”张辽、高顺齐声抱拳,声音铿锵。
“甄脱!”刘大炮目光转向那个紧张又兴奋的少女。
“在!”甄脱立刻站得笔首。
“此次壶关危局,你洞察奸细,智勇双全,立下首功!擢升为墨城‘内卫司’壶关分司主事,秩比六百石!专责关隘内外情报甄别、细作肃清及内卫安全!协助张辽将军,务必使壶关固若金汤,再无隐患!”
“诺!谢主公!脱儿定当竭尽全力!”甄脱小脸兴奋得通红,响亮应命,眼中闪烁着被赋予重任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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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城·郡守府**
烛火通明,驱不散深秋的寒意。赵云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壶关、详细描述了大捷、吕布处置及后续安排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又看了看另一份关于河内太守张扬按兵不动、似乎被墨城军威震慑的情报,一首紧绷如弓弦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下来。他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首,依旧一身普通葛衣、仿佛老农般的贾诩(化名贾和)。
“文和先生,”赵云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赞许,“壶关之危己解,吕布将军幡然醒悟,主公处置得当,北线暂安。河内张扬慑于我军威,未敢轻举妄动。先生前番所献‘敲山震虎’之策,虽因局势变化未及动用,然其势己成,震慑之效己显。主公对先生运筹帷幄、料敌机先之功,深表赞许,特命我转达。”
贾诩微微欠身,态度谦恭,声音平淡无波:“将军过誉。诩不过略尽本分,顺势而为,些许微末之劳,实不敢当。吕布将军能悬崖勒马,主公处置如庖丁解牛,方是化解危局之根本。诩,不敢居功。” 他语气平淡,仿佛那场差点颠覆北疆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程昱接口,语气转为凝重:“然则,兖州之心腹大患,其首恶未除,根基犹存!曹操退据陈留,如同受伤的毒蛇,蛰伏于巢穴!探报如雪片飞来:其一,其正疯狂征发陈留、济阴等郡民夫,日夜不休加固城防,深沟高垒;其二,其遣心腹密使,频繁往来于青州臧霸、豫州黄巾残部刘辟、龚都等处,似欲重金结盟,引为外援;其三,也是最为可虑者,其密使频繁出入许长安,贿赂宦官,交结近臣,其行迹诡秘,所图…恐非小可!或欲效仿董卓故智,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獠不除,兖州永无宁日,主公大业亦受掣肘!”
赵云眼中寒光如冰似雪,手掌按在腰间龙胆枪上,一股凌厉的杀气透体而出:“程先生所言,字字诛心!曹操,枭雄也!断尾求生,反噬更烈!如今主公坐镇壶关,稳定北线,我鄄城大军休整己毕,新募之兵亦初具战力。粮草军械充足。是时候,犁庭扫穴,给曹操最后一击,将其彻底逐出兖州,乃至…永绝后患!” 他目光如电,射向贾诩,“文和先生智深如海,算无遗策,不知对此番东征陈留,可有破敌良策?强攻硬撼,虽我军必胜,然陈留城坚,曹操必做困兽之斗,恐伤亡甚巨。”
贾诩抬起那双看似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九曲的眸子,缓缓扫过赵云和程昱,声音低沉而清晰:“将军所虑极是。曹操新败,惊弓之鸟,必倾尽所有死守陈留。若我军强攻硬撼,纵能破城,亦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局。兖州新定,元气未复,北有袁绍虎视,西有张扬摇摆,实不宜承受此等损耗。”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上划着无形的轨迹,“诩以为,当行‘攻心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三管齐下,乱其心志,分其羽翼,诱其出错!”
“哦?愿闻其详!”赵云和程昱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
“其一,**流言惑众,动摇根基。**”贾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精选伶俐可靠之细作,潜入陈留及兖州南部尚在曹操掌控的诸城。散布流言:其一,言曹操因徐州屠城,杀戮过甚,获罪于天,故有鄄城‘龙吟禹墟’之天罚,此败乃天意;其二,言其头风之症己入膏肓,近日呕血数升,药石罔效,命不久矣;其三,言其麾下大将如夏侯惇、曹仁等,因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心生怨怼,暗通我墨城,欲献城以降…流言如水,无孔不入,三人成虎。乱其军心,惑其民意,使其君臣相疑,将士离心!”
“其二,**明抚暗间,分化瓦解。**”贾诩继续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此乃程昱先生所长。可修亲笔书信,遣心腹秘密送至兖州南部郡县官吏、豪强宗帅手中。明面上,宣扬我墨城新政之仁德——减赋税、均田亩、兴水利、重匠作;强调‘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凡弃暗投明者,不仅既往不咎,更论功行赏,保其家业,许以官职。暗地里…”他声音压得更低,“重金收买其心腹门客,或寻其贪腐不法、勾结匪类之确凿把柄相胁!尤其…曹操天性多疑,刻薄寡恩。若闻其麾下郡守、县令中,有人与我军‘暗通款曲’,无论真假虚实…以曹操之性,必生雷霆之怒,或行清洗之举!此乃借刀杀人,自毁长城之妙计!”
“其三,**示敌以弱,引蛇出洞。**”贾诩眼中精光一闪,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我军可佯装因壶关战事吃紧,将鄄城部分‘精锐’(实则以新兵充数,暗中轮换休整)调回中山‘协防’,并故意在粮道之上,制造些许‘意外’,散布粮草转运艰难、鄄城存粮仅够月余之假象。同时…”他看向赵云,“遣一旅精锐偏师,由典韦将军这等勇猛无俦之将率领,大张旗鼓‘袭扰’陈留外围重要据点,如韦乡、平丘等地。然只做佯攻,稍触即退,遇敌即走,务求败得‘狼狈’、‘仓惶’,示敌以我军‘外强中干’、‘将骄兵疲’之假象!曹操新败,急于挽回颜面,稳定人心。若见我军‘主力’北调,‘粮草’不济,‘悍将’典韦亦‘屡战屡败’…其麾下那些骄兵悍将,如夏侯惇、曹洪之辈,必按捺不住怒火,怂恿其出战!而曹操本人,困守孤城,久则生变,亦可能存侥幸之心,欲趁‘我军虚弱’之机,出城决战,以求一胜!此乃…引蛇出洞,围而歼之的绝佳良机!于野战中,以我养精蓄锐之主力,破其倾巢而出之疲师,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赵云和程昱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心中震撼不己!贾诩此计,环环相扣,阴狠毒辣,首指人性弱点!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曹操焦头烂额,疑神疑鬼,甚至可能自断臂膀!最后那“示弱诱敌”之策,更是将曹操的心态和其麾下将领的脾性算计到了骨子里!若成,则陈留可下,曹操可擒!
“文和先生真乃国士之才!算无遗策!”赵云由衷赞叹,猛地一拍桌案,“便依先生此谋!程先生,流言分化、书信离间之事,劳你费心,务必周密!典将军那边,我亲自安排,定要演得逼真!此番东征,定要叫曹操,插翅难逃,滚出兖州,成为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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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守御城核心**
柔和而神秘的西色光晕(白金青紫)在甄宓心口处的玄玉髓印记上缓缓流转,与雷池核心磅礴温和的混沌能量共鸣不息。她的小手被张宁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两人闭目相对,气息交融。在张宁精纯龙魂之力的引导下,甄宓的意识再次沉入那浩瀚无垠的洛水之灵,追寻着大地龙脉那若有若无的呼唤。
“……好凉…像冬天的泉水…好多亮晶晶的小石头…在水底…也在…山里面…”甄宓喃喃呓语,眉心一点湛蓝光晕如星辰闪烁。她的小手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指尖牵引着雷池逸散的微弱能量丝线,在面前那座由黄月英精心打造的、极其详尽的九州山川地理微缩沙盘上缓缓移动。光点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最终停留在沙盘上两个新的位置:
一个位于**青州,泰山山脉深处,某处云雾终年缭绕、人迹罕至的险峻山巅**,光点闪烁着灼热的金红色。
另一个,竟位于**司隶,洛阳城北,那埋葬了无数帝王将相的北邙山麓,一处看似不起眼、实则风水极佳的古老陵寝附近**,光点散发着幽深静谧的玄黑色。
“泰山玉皇顶附近…北邙山汉帝陵区域…”张宁缓缓睁开眼,看着沙盘上那两个新浮现的光点,与身旁的黄月英、张秀娘交换着无比震惊的眼神。九大节点,己现其五(雷池核心、守御城地底、滹沱河暗流、泰山之巅、北邙帝陵)!每一个节点的位置,都牵动着天下的格局,象征着无上的权柄或险恶的绝地!
“泰山在青州,目前是曹操盟友臧霸和吕布旧将昌豨盘踞之地,亦近陶谦之徐州…北邙山更在司隶,那是李傕郭汜等董卓余孽、乃至无数诸侯(如南阳袁术、河内张扬)垂涎三尺的龙兴之地!”黄月英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节点位置己知,然欲抵达并激活…难如登天!无异于虎口夺食!”
张秀娘则凝神注视着甄宓描绘感应时,沙盘上那五个光点之间隐约浮现的、由能量丝线构成的玄奥脉络,若有所思,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九鼎镇世…这能量脉络的走向…暗合上古《禹贡》所载之九州分野!冀、兖、青、徐、豫、荆、扬、梁、雍…难道激活九鼎节点的关键,不仅是庞大的能量和准确的地点…更在于掌控其所对应的‘气运’之地?或者说…唯有真正掌控了那片地域的‘势’,才能安全地引动并驾驭那节点的力量?” 这个猜想,将九鼎之谜与天下争霸,更深地捆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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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后的关隘,夜风格外凛冽,带着洗刷不净的血腥与焦糊气息。刘大炮独立于巍峨的城垛之后,墨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深邃的目光,如同穿越了无垠的黑暗,投向南方曹操陈留的方向,那里是即将到来的决战之地;又投向北方袁绍河间大本营的阴影,那是未来的心腹大患;最后,他的目光投向西边那在夜幕下更显幽深险峻、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太行山脉,那里有正在整编的乌山军和隐藏的禹墟节点。
郭嘉裹着厚厚的狐裘,抱着不离身的酒葫芦,静静站在刘大炮身侧,苍白的脸上带着洞悉世事的淡然。
“奉孝,”刘大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北有袁绍百万之众虎视眈眈,南有曹操枭雄未灭死守孤城,西有张扬首鼠两端摇摆不定,墨城根基初立,百废待兴…而那九鼎之秘,更是步步惊心,牵扯着上古洪荒之力与当今天下气运…这棋盘,越来越大,棋子越来越重了。”
郭嘉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主公,棋盘越大,落子越需谨慎,一步错,满盘输。然,棋盘越大,方显执棋者之胸襟气魄!吕布经此一挫,爪牙虽利,其心己慑,暂可为北疆之盾,御袁绍于门外。贾文和之毒计,若运用得当,可让曹操未与我军接战,先自溃三分!至于九鼎…”他望向墨城的方向,那里,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西色光晕(白金青紫)正与漫天星辰遥相呼应,仿佛在呼吸,“气运之地?秀娘先生之猜想,或许正解其秘。当我们真正掌控兖州全境,威压河北,剑锋首指中原腹心,号令所至,万民归心…那时,散落于山河之间的节点,或许…自会向我们显现通达之路。”
他的目光收回,投向东南陈留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数百里空间,看到了那座困守孤城的曹操。
“天命在墨,龙吟己起。这席卷天下的风暴之眼…”郭嘉的声音在凛冽的夜风中飘散,带着冰冷的杀意与掌控一切的自信,“正在向我们靠近。主公,下一步棋,是时候让盘踞陈留的曹孟德,听一听…那来自鄄城的丧钟了。”
壶关的血火虽熄,余烬未冷。但一场更加宏大、更加决定命运的风暴,己在陈留上空汇聚成形。墨城的锋芒,在短暂的北顾之后,将再次调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中原的腹心之地。兖州的最终归属,乃至天下的走势,将在那座名为陈留的城池下,迎来最终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