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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海风把我思绪吹回，我不记得我在这里驻足了多久，身边那些怪异蝴蝶竟然越聚越多，恍惚间觉得有些心烦躁扰。海岸边一般不会有蝴蝶吧，而且还是这样的午夜。
但是谁在乎呢？
蝴蝶也好，凤凰也罢，又不重要。
“滚开！”
我挥手驱赶那些蝴蝶，小东西们受了惊，一时间乱窜成一团，有几只慌乱间撞进了我的眼角。
不知道是不是翅膀上的荧光物质扑进了眼睛，双眼一阵刺痛，我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好辣！
见鬼了，眼睛里好像被溅射了滚油，疼的我首冒冷汗，眼泪止不住的外溢，一时间完全不能睁开。
我伸手去揉搓，嗡！一阵耳鸣传来，闭着的双眼透过缝隙刺进几束白光。
大脑宕机了吗？大晚上的荒野哪里来的光线。
特么的，不会是中毒了吧，本来心情就差，一时间真想把这些鬼东西一一撕成碎片，然后攥在手里挤出汁来。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刺痛感总算消散了一些，我徐徐地睁开眼睛。
真他妈的见鬼了。
缓缓映入眼帘的世界变成了猩红色一片，结膜充血了吗？不会是角膜破了吧。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指尖，并没有血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半。
头好晕，指尖在眼前摇晃重影成了好几个，不至于中毒，但至少也过敏了，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我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说，南里的真相还没调查出什么头绪，别死在几个破飞虫手里了。
我放下手，准备坐下来。
突然，指缝间猛然晃过一簇不和谐的白色物体。
什么……什么东西？
我又后退了几步，巨大的恐惧袭来。
“嗡——”
又一阵耳鸣传来，比刚才的更为强烈，脑子里好像钻进了一台巨大的搅拌机，把我的神经和脑浆全部搂在了一起。
致幻物质？
我本能地从风衣的夹层里掏出匕首，眼前浑浊一片，猩红伴随着摇晃让视界模糊不清。
虽然视线模糊，但是首觉告诉我，那个白色物体是一个人影！
我把匕首正握在手掌，抬手斜在面前，作出防御姿态。
自从南里出事后，我随身都带着武器，为的就是接近真相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追寻。
我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绷紧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白色物体似乎没有移动过，边上还围着几只刚才的蝴蝶。
这幅景象，这幅景象……
巨大的恐惧再次袭来，令我全身汗毛竖立。
那个被我受伤的神经强行隐匿的画面此刻终于在脑海里重启——100天前的那个夜晚，我来到这片海滩，看到南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模一样的光景，一模一样的时间，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位置……
怎么可能？！……
我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幻觉吗？
不可能！
周遭一切我如此熟悉，每个元素都真真切切地包裹着我。
我努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画面终于清晰了一点。
是人影！
一个和南里一样，倒在海岸上，半身浸泡在海水里的人影！
开玩笑吗……仅仅在蝴蝶还没飞来的几分钟前还没有的。
是海浪冲上来的吗？
是尸体吗？
我抓起一把海水洗了洗眼睛，苦咸与冰凉让我恢复些许清醒，我半伏着往人影走去。
南里走后，原本己经没有什么东西会让我惊惶，只是眼前的这个光景，让我一下子缝补起了那一夜碎成零星的回忆。
“……”
一个和南里外貌特征极其相似的少女，一样的银色长发，一样的白色皮肤，在月光下泛起冰蓝色的星光。
白色蝴蝶还萦绕在我身边，我一下瘫坐进海水里，大脑一片空白。
少女侧脸朝下，像是溺了水，我本能的把她翻过身来。
果然是和南里一模一样的白色皮肤，和南里一模一样的浅银色头发与眉眼，不出意外的话，那紧闭的双目下……
但我很快意识到她不是南里，因为她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整个身体比南里小了好几圈，容貌与南里小时候也不太一样。
“还活着吗？……”
我从混沌与眩晕中逐渐清晰过来，开始确认起这孩子的生命体征。
喃喃自语间，我把手放到少女颈部动脉的位置，有微弱的脉动，而且有体温！
我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盘坐到海水里，把少女的头枕在我的膝盖上，轻轻摁压她的腹部，有少许海水从少女的嘴角流出。
“喂，快醒醒啊！”
我将她抱起，脱下外衣将她放在沙滩上，而后开始一遍遍地心肺复苏。
“咳……”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眉头一皱，有了一点反应。
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双手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一刻，仿佛得到救赎的人不是这个孩子，而是我自己。
南里……
哪怕是梦境也好，至少让我能带你回家一次。
我从流泪变成了哭泣，眼睛疼地如针黹反复穿线而过，脑子里都是嗡嗡哄哄的颤鸣。我不想知道这是不是梦境，我怕我一旦搞清楚了就会在凌晨吐满酒精的冰冷沙发上醒来，思念的漩涡时时刻刻都在缱绻我的清醒。
南里，一次也好，就让我能带你回家，好吗？……
“咳……啊……好冷啊……”
少女咳嗽了一声之后，竟喃喃地说起话来。
我想回答她，想替她抹去脸上的石砾，可我要伸手时，才意识到自己浑身己经没有一点力气，海水正在冲刷我的脸颊，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浑浊。
梦，要醒了吗？
即便是梦境，也是这样短暂与奢侈吗？
……
眼角最后的余光里，女孩似乎缓缓起了身，她的脸上透露着些许不可思议，不过比起我刚才失控的情绪，少女则显得异常的冷静。
意识昏沉间，我仿佛还听见她说了几个什么字。
“南里……”
我最后呼喊了一次她的名字，再没了任何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