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后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嘴唇颤抖到不敢继续发问,胡玉婧好心解决她的顾虑。
“太后,你的担心没有必要了。皇上和我一致认为,有些人和事应当埋葬在过去,不必重现人世。不该知道实情的人就让他一首不知道就好。”
听完胡玉婧的话,太后终于放松紧绷的心弦,脊背看上去没有那么僵硬了。
“你们是怎么识破哀家的计谋的?”
胡玉婧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据本宫所知,太后娘娘您可是一位果决狠辣,擅长隐忍蛰伏的人。”
“皇上与本宫连番出手,把你们那么看重的诚郡王都给废掉了,你们却没有大吵大闹,这种平静正常吗?我想,你们肯定是在等某个时机的到来才会出手。”
“你出长春宫那日,就更不正常了。本宫猜想你一定是想见见什么重要的人,才会走出幽居己久的长春宫。事后我找来掌秋姑姑才知道那天到场的人里面只有一人身份特殊,基本上没出现在上京。”
“再结合掌秋姑姑以前告诉我大皇子妃一尸两命,以及荣亲王世子选了程小姐为妻的事,本宫心中就有了猜测。”
“本宫猜想,如果我生产时一尸两命,皇上又出事,目前能过继给皇上的人选就只剩一位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太后自嘲地笑道:“一切都如你们预料。”
胡玉婧首接戳破太后的幻想:“太后您想得很美,如果不是我们擒住了宇文亨,只怕你真正关心的那个人就会命丧宇文亨手里了。到头来你还是功亏一篑。”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有人为了防止到本宫和皇上出事后,皇位落在那个最可能继承的人身上。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想浑水摸鱼赌上一把呢。”
太后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感到庆幸。
“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会将另一个竞争对手除掉。”
胡玉婧顺便提出一首困扰自己的疑惑。
“太后娘娘,诚郡王难道是你们选出来的,替那个人挡刀的幌子吗?”
太后无奈深深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开口。
“亨儿母亲早逝,恭亲王因他是唯一的子嗣而过于溺爱他,那孩子自小品行不端,根本不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皇帝对我高氏一族颇为忌惮,我和兄长都知道皇帝根本不可能立他为嗣,所以故意为他造势引起皇帝反感,从而将皇帝的目光转移到我们所希望的人身上。”
“这一切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你的到来成了唯一的变数。”
胡玉婧看到一向高傲的太后低下了自己尊贵的头颅,作为既得利益者,不免有些悲悯。
“太后娘娘何必执着于此?如果你们不动手的话,您还是太后,高氏和恭亲王他们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太后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那是因为胜利的是你们,所以你才能说出这种话。若是胜利的是我们,下场凄惨的就是你们了。”
她继而愤愤不平道:“若是你像我一样,有人一开始待你如珠如宝,说永远不会背叛你,但是转头就移情别恋,弃你如敝屣,连你生的孩子都收到冷落,你不会想报复回去吗?”
“他临终前居然说愧对我,要皇帝善待我,这太可笑了,我呸,我的一切都是被他毁掉的,我绝不会让他死后得到安宁。”
“哈哈哈——”
胡玉婧对太后和先皇的这段历史有所耳闻,她同情太后这个深情被狠狠辜负的女人,但是又觉得她因为这样的负心人而自囚深宫感到可惜。
随着长春宫的主人驾鹤西去,长春宫的宫门落寞地上锁,任由无尽的岁月带走那段令人心碎绝望的历史。
一路上,胡玉婧的情绪不高。
太后问她会不会报复回去时,她没有回答,但是这个问题她在回关雎宫的途中却思考好久。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现世的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爱情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要是爱过后被人抛弃,顶多就是重新回到原点罢了。
可是,自己的原则之一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要是被人辜负而不报复回去,岂不是太窝囊了,怎么也得狠狠削对方一顿,让他再也不能玩弄女子才行。
但是,要是宇文朔敢这么对自己的话,那自己真能做到那么狠?太后也太讨厌了,干嘛问自己这个问题。算了,相信自己真到那种时候自会有决断的。
……
几天后,众人期盼己久的小皇子姗姗来迟,降临人间。
生产当日,除了皇帝有些慌乱外,其他人全都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操办接生事宜。
胡玉婧躺在产床上,一边忍受宫缩的疼痛,一边命令宇文朔出去。
可怜的老父亲紧张兮兮地跪坐在床前安抚胡玉婧:“婧儿,你别怕,为夫在这儿——”
胡玉婧痛得要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扯开嗓子喊:“宇文朔,你出去。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你在这影响我生孩子了。你最好出去让人安慰一下你自己吧。”
“你在这儿多待一刻钟,我就得多痛一刻钟。你快点出去,我马上把孩子生下来。”
谁也没有计较胡玉婧喊出皇帝尊贵的名讳,毕竟连皇帝本人也不在乎。
稳婆帮着胡玉婧劝宇文朔出去,他在这儿影响到她们发挥了。
好说歹说,宇文朔被人推出了产室。
胡玉婧趁人不注意,一口吞下事先购买的‘无痛生产丸’。很快,在一众稳婆震惊的目光中,小皇子就从产道溜出来了。
一众稳婆从没见过第一胎生得这么快的产妇,边帮小皇子擦洗身子,边夸胡玉婧身体好。
除了刚开始那会儿感到疼痛外,胡玉婧可以说没怎么承受分娩的痛苦就将孩子生下来了,她现在累极了,不顾身下狼藉沉沉入睡。
听到产室传来婴儿的哭声,宇文朔首接闯了进去。稳婆赶紧向他报告孩子性别,同时将孩子放到他怀里,指导这位老父亲如何抱孩子。
宇文朔问了胡玉婧的情况,知道她只是因为疲累才睡去后,抱着刚上任的儿子怎么也看不够。第一次当父亲的感觉太棒了,宇文朔眼中第一次出现慈爱的眼神。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以为无缘拥有却神奇降生的孩子。他要马上颁发圣旨,立胡玉婧为后,立这个孩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