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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沉重的宫门在胤禛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炽热与仓皇。
玉檀在凌乱的锦衾间，心口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惊惧与未褪的情潮余温。
殿内死寂，唯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像濒死的蝶翼扑扇。方才那声脆响如同冰锥刺入骨髓，寒意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迷离。
他走了，留下她独自面对这无边的寂静，以及可能随时降临的万劫不复。她蜷缩起身子，锦被下的身躯仍在微微颤抖，指尖冰凉，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离去时衣料擦过的触感。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丝丝缕缕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双燃烧着痛苦与占有欲的眼睛，还有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灼热气息。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得令人窒息。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时——
厚重的帷幔阴影深处，传来一丝极轻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玉檀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屏住呼吸，惊恐地睁大眼睛，望向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一个颀长的人影，缓缓从暗影中踱步而出。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轮廓的剪影，步伐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令人心悸的沉滞。
来人并未完全踏入灯晕的范围，半身仍隐在黑暗里，如同从地狱边缘踏出的幽魂。
是九阿哥，胤禟。
他站定在离床榻几步之遥的地方，不再靠近。玉檀看不清他全部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如同淬了寒冰又裹挟着火焰的利箭，死死钉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惊愕、愤怒、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深入骨髓的刺痛。
“九……九爷……”玉檀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
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如同受惊的小鹿，那双蒙着水汽的杏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无助和湿漉，盛满了惊惶与哀求。
胤禟没有应声。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玉檀被他看得心惊胆颤，泪水无声地滑落，滚烫地滴在微凉的手背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胤禟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寸寸刮过玉檀凌乱的发丝、泛红的眼角，最终，定格在她微微红肿、还残留着水光的唇瓣上。那痕迹，像一道无声的宣告，刺目而残忍。
他眼中翻腾的暴怒，在看到那抹的嫣红和玉檀眼中滚落的泪珠时，竟奇异地、缓缓地沉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更为幽暗的情绪，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忽然动了。
不再是方才那种沉滞的步伐，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鬼魅般的迅捷，几步便欺近榻前。玉檀甚至来不及反应，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手指便己抚上了她的脸颊。那触感与胤禛的滚烫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的指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审视与某种奇异怜惜的意味，缓缓过她细腻的肌肤，最终，停留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边缘。
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揉捻，指腹下的柔软和，清晰地传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唔……”玉檀被他指尖的触感和那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弄得浑身一颤，一声细弱而娇软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如同初生幼猫的哀鸣，带着惊惧，却又莫名勾人心魄。
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禁锢在床榻与他高大的身影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无处可逃。
这声嘤咛，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最后一点火星。
胤禟眼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被这娇怯无助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声音彻底焚毁。
那幽暗的潭水瞬间沸腾、蒸干，只剩下燎原的烈火。
他眼底最后一点痛惜也被汹涌而至的、更为原始和霸道的情绪淹没。
他不再满足于指尖的流连，俯身，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高大的身影彻底笼罩了她。
玉檀只觉得眼前的光线骤然被遮蔽，一股混合着酒气和男性特有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玉檀像一颗被剥开了薄皮、汁水丰盈的水，在枝头熟透，散发着的甜香，却只能无助地承受着风雨的侵袭。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纲常，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沾着未干的泪珠。
紧绷的身体在强大的压迫感和那奇异而陌生的情潮冲击下，一点点软了下去，最终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呈现出一种任君采撷的、绝望的柔顺。
胤禟的气息变得粗重而滚烫，拂过她敏感的颈侧。
储秀宫内，那盏孤灯的火苗再次疯狂地跳动起来，将两个重叠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宫墙上，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禁忌的哑剧。
窗外，中秋的圆月依旧高悬，清冷的光辉无声地洒落，映照着殿内这新一轮的沉沦与无声的惊涛骇浪。
案几上，那杯残茶彻底凉透，映着月光，像一只冰冷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