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啊?到底要我说什么呀?你倒是问啊!”
江练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她回头问夫妻二人:“我没问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后,对着江练轻轻摇摇头。
“名字”,江练将电钻丢开。那凶器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钻头兀自徒劳地空转了几秒才停歇。
“旧城区那块地,谁让你收的?我查过你公司,你们之前完全没有对那边的规划。”
吴亮嘴唇嗫嚅,看得出他很想说出口,但那几个字好像有些烫嘴。
江练转身,两步走到球台边,一把抓起台面上一个沉重的红球。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吴亮,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沾满鲜血和涎水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张…”
就在这一刹那!
吴亮那双因剧痛而写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猛地僵住了。
紧接着,在那双眼球深处,亮起一点极其微小妖异的红光。
时间被拉长成慢镜头,江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尖!
吴亮的诡异表现让她想起那个孕妇机器人。
才刚有所动作。
“噗!”
西瓜炸开了。
温热、粘腻、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物质,如同泼出的污秽之雨,布满了整个台球室。
魏红霞当场顶不住,转身跑往厕所。
江练僵立着,脸上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像是被高速飞溅的细小碎片划破了皮肤。
几缕灰白色的碎屑的液体,正顺着她的额角缓缓滑落,留下冰凉的痕迹。
她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抹过自己的左脸颊。
低头看手,在那片刺目的猩红和恶心的灰白粘液之中,几点闪烁着微弱金属冷光的碎屑。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几点金属碎屑,心下了然:“这不是二十一区能有的科技。
这是和孕妇机器人一样,都是外来的。在二十一区,什么人能有渠道弄到这些东西呢?”
江练忽然侧头看向时信:“枭,刚刚有发现医疗报告或者医疗单吗?”
时信一听就明白江练想要什么:“有一张医疗报告写了他两天前,去过红心医院做过全身体检。
而且这家伙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体检,惜命得很。”
“今晚就这样吧,辛苦了你们两个了,伙计!”
江练拍了拍时信肩膀,时信捶一下江练胸口,爽朗的说道:“都是为组织效力,说这话就见外了。”
忽然他话音一转:“当然了,如果能帮忙引荐一下,让我们两个见见指挥官就好了?
如果这让你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
江练闻言心里有一点点古怪,但面不改色的回复:“我都没见过指挥官呢”。
她食指轻点几下脑袋:“都是在频道交流的。”
“原来是这样!哈哈!”
“是啊是啊!”
…
简单的清理痕迹后,两队各自分离。时信望着江练消失的方向,转头看向魏红霞:“你感觉他实力怎么样?”
魏红霞沉思片刻:“切磋两败俱伤,分生死的话,我死他重伤。”
时信听后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时针早己滑过午夜,万籁俱寂。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里,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随着刻意放慢的脚步声停息。
江练提着一背包的钱,神色诡异的站在徐耀文的家门口。
“这小妮子,都这个点了还没睡!”
江练借着玻璃反影,检查有没有残余污迹。又细细打理一番。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蜷缩在客厅狭窄沙发上的徐耀武还是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根本没睡沉,或者说,她一首在等,等着那熟悉的、让她安心的脚步声。
哪怕它带着一身疲惫和…她不敢深思的…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徐耀文高大的身影裹挟着深夜的寒气闪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标志性的廉价皮夹克似乎比出门时更脏了,沾着难以分辨的污渍。
最刺眼的是他背上那个鼓鼓囊囊、沉甸甸的黑色双肩背包,与这个家徒西壁的环境格格不入。
“哥!”徐耀武几乎是弹起来的,赤着脚就冲到玄关,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
“你回来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帮哥哥卸下那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背包。
“别动!”徐耀文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以前没见过的冷漠。
他侧身用肩膀挡住了妹妹伸过来的手,那个黑色的背包被他牢牢护在身后。
昏暗中,徐耀武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刚浮现的欣喜瞬间凝固,被一种混合着困惑和受伤的委屈取代。
她抿紧了苍白的嘴唇,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水润。
徐耀文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了声音,却依然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小武,听话,赶紧回房睡觉。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他不敢看妹妹的眼睛,目光匆匆扫过她单薄的睡衣和光着的脚丫:“地上凉,快进去。”
徐耀武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略显仓惶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听着那声几不可闻的关门落锁声。
客厅重新陷入昏暗和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刚才那短暂的靠近,除了哥哥身上浓重的汗味和烟味,还有一丝…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她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是血的味道!
她的鼻子不会骗人。常年与药味相伴,她对气味异常敏感。
她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委屈被更大的恐惧瞬间淹没。
哥哥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吗?那个背包…那沉重的分量。
那刺鼻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会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但她什么也没说。
没有追问,没有敲门。
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回沙发,把自己重新蜷缩进那张薄薄的毯子里。
毯子下,她的身体蜷得更紧了,像一只试图用脆弱外壳保护自己的小兽。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隔壁房间里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脑子里不断对各种动静进行脑补:是压抑的抽气声?是翻找东西的窸窣声?还是……处理伤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