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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挟着海盐味，从半开的木质百叶窗缝隙中灌进库尔伯特的药剂店。老旧的窗扇在风中吱呀作响，将西斜的昏黄阳光切割成斑驳的碎片，宛如撒落一地的碎金，静静地洒在柜台后的羊皮账本上。账本边缘还沾着几缕干枯的药草碎屑，随着偶尔的穿堂风轻轻颤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间店铺的日常。
山德鲁立在柜台前，身姿挺拔如松，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指正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快速游走。烛灯在他身侧忽明忽暗，光晕在他清秀得过分面的庞上摇曳，将他琥珀色的瞳孔映照得微微收缩，眼底跳动着压抑的怒火。突然，他纤细修长的手指重重叩击账本，那力道之大，震得墨水瓶里的羽毛笔都跟着发颤，在寂静的店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库尔伯特，3个月，整整3个月你只分我们4500金币？？这真的是五五分账吗？？“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像是淬了冰的钢刃，字字句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100金币一瓶的壮肾丸，你3个月卖了72瓶；80金币的脸部按摩膏，售出127盒；还有那5金币一份的止血散，被几个骑士团看中，一口气订了4000份——总计37360金币的收入！这些数字我反复核对过，绝不会错！“尾音被他刻意拉长，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盘旋回荡，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尽数宣泄出来。
柜台后的库尔伯特坐在雕花的天鹅绒扶手椅上，姿态闲适，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淡蓝色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精光一闪而过。他伸手着谢顶的脑门，稀疏的山羊胡随着喉结的滚动轻轻颤动，那模样，仿佛正在斟酌着如何回应眼前的质问。半晌，他挺首了有些佝偻的脊背，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账可不是你们这么算的，年轻人。这些药剂确实卖了不少，但你看看这成本——采药要雇人，制药得请帮手，包装得花钱买丝绸、宝石、水晶，还得请工匠精心雕琢。还有那些官老爷、贵族、教士们，哪个的嘴是能轻易喂饱的？不把他们伺候好了，敢不分润些好处，明天就能给你扣上'卖假药'的罪名，到时候，这店能不能保住都两说！那些药剂看着卖得好，可刨去成本，所得利润也就9000金币，五五分账给你们4500，合情合理！“那神态，好似一个掌控全局的老狐狸，在耐心地给不懂事的晚辈讲解着生意场上的生存之道。
山德鲁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满是轻蔑。他猛地合上账本，惊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狂舞，宛如被惊扰的幽灵。“成本？？三个月前是谁拍着胸脯说这些药近乎零成本，还念叨着这是在抢钱，甚至是犯罪？光明神在上，我竟真以为有些人懂得'良心'二字！“他上下打量着库尔伯特的山羊胡，语气中满是讥讽，“我倒好奇，你这胡子是不是从厚脸皮里硬出的？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库尔伯特的三角眼瞬间瞪圆，布满老年斑的手重重拍在镶嵌着玛瑙的药柜上，顿时，瓶瓶罐罐叮当作响，仿佛也在为他的怒火伴奏。“摆上去就能卖？天真！太天真了！“他脖颈青筋暴起，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你以为这生意就这么好做？没有我在背后打点一切，这些药连货架都上不了！“他突然凑近，身上药剂师特有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喷在山德鲁脸上，“别忘了，契约白纸黑字写着——我们各有分工，各取所得！“
“够了！“我猛地站起，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悲鸣。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强压下内心的烦躁，挤出一抹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到极点的气氛：“库尔伯特先生，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有些事情不懂规矩，还请您多担待。山德鲁，还不快给库尔伯特道歉？“说着，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山德鲁，眼神里满是催促。
山德鲁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语气敷衍至极：“老库尔伯特，刚才算我说错了啊！对不起了！“那态度，像是被逼着完成一项极其不情愿的任务，没有丝毫诚意，脚尖还不耐烦地踢着地砖。
库尔伯特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冷冷地回了一句：“当不起，我这没良心、脸皮厚得胡子都需要出的人，还是知道契约不可违的。你们分4500金币，我也没多拿一个铜板！你以为我不想多分钱？但是那些开销实在是避免不了！“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显然对山德鲁的道歉并不买账。
我上前半步，目光诚恳地看着库尔伯特，语气真挚：“库尔伯特先生，有些事情确实是我们想简单了，山德鲁言语不当之处，还请您多担待。我替他给您道歉。“说着，我恭恭敬敬地给库尔伯特鞠了一个躬，姿态放得极低，希望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缓和这紧张的气氛。
库尔伯特见状，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情绪也缓和了不少。他重新坐好，认真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林悦，你们的药效果确实不错，但是仅仅在金雀花联盟卖，市场太小了。毕竟这么贵的药，能消费得起的人就那么多。想要赚得更多，就要往别处卖，比如圣罗兰帝国、铁岩王国、白蔷薇骑士国，甚至黑沼自治领！那些地方的贵族们，才是真正的主顾，他们有的是钱，也愿意为好药买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商人的精明与远见，仿佛己经看到了广阔无垠的市场前景，以及那数不尽的金币在向他招手。
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说实在的，我对赚钱没太大兴趣，这些事情您自己决定就好。假如可以的话，您留意下您说的这些地方，有没有什么可以治病的罕见草药。有的话，劳烦您带点回来给我。另外，您上次给我的那瓶紫色药剂，我己经用完了，您这儿还有吗？在我心中，治病救人第一，赚钱对我来说，不过是附带的事情，能维持诊所所需便己足够。”
库尔伯特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光明神在上，我没听错吧？你知道那玩意有多猛吗？一滴就够放倒一个壮小伙，让他睡死过去！你没弄出人命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疯子，完全无法理解我要那危险药剂的用途，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
山德鲁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挖苦道：“哼！人倒是没死，不过这金海岸城的流浪狗，倒是快死绝了！最近走在街上，都很难见到它们的踪影了。“他的话语中带着调侃，却也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我立刻反驳，眼神坚定：“那叫医学试验！为了医学的进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我己经反复测试，试验出了安全剂量，不然艾莎的疝气手术怎么做？那些小狗是为医学事业献身，它们的牺牲不会白费！“在我眼中，每一次试验都是医学进步的基石，哪怕过程充满争议，哪怕要面对诸多质疑，我也绝不退缩。
库尔伯特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道：“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用那危险的药剂完成手术的。“
我耐心地将试验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从最初的谨慎调配，到无数次失败后的剂量修正，每一次尝试、每一次调整，都饱含着汗水与坚持。再到最终成功用于手术时的惊心动魄，那一刻的喜悦与成就感，至今仍历历在目。“毒药与良药，不过一线之隔。“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关键在于剂量，在于使用者的智慧。只要运用得当，再危险的药剂，也能成为救人的良药。“
听完我的讲述，库尔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赞叹道：“好一个毒药也是药！不过这药剂我也没了，给你的就是最后一瓶。再要的话，需要联系炼制这个药的药剂师，毕竟每个药剂师的配方都只有自己知道，那可是他们的不传之秘！“
我心中一喜，眼神中满是急切，连忙问道：“库尔伯特先生，我想见见他，您能帮帮我吗？为了稳定的麻醉药来源，我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位药剂师！“
库尔伯特沉思片刻，说道：“可以，不过这人有点古怪，行事作风异于常人，你小心点。等会我让人带你去！“说完，他起身朝后院喊去：“艾伦，你又在偷懒，别再讨好你那厨娘老婆了！快带林悦和山德鲁两位先生去找下帕拉塞苏斯，就说是我介绍来的！“他的声音在店内回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