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废墟的雪粒子如钢针般扎在沈星遥破损的玄甲上,甲叶间凝结的血痂被寒气冻得脆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颈与虎符令牌融合的灼痛。她伏在半塌的宫墙阴影里,断剑斜插在膝侧的雪地里,剑穗上陆昭然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像一条濒死的蛇微微蠕动。远处机械蜘蛛军团碾过雪地的声响由远及近,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与骨骼碎裂的闷响交织,在死寂的废墟里勾勒出七皇子疯狂的笑意。
玄念蜷缩在她脚边,冻得发紫的手指紧紧攥着银锁,锁身玄甲军的纹章正渗出微弱的蓝光。孩子脸上的蛊虫咬痕在蓝光中时隐时现,蒙着黑布的右眼不断颤抖,仿佛感知到祭天台上那具傀儡的逼近。沈星遥的指尖划过宫墙裂缝里渗出的紫黑色黏液,黏液中漂浮的金色光点让她想起陈岩化作星尘的瞬间 —— 那些都是玄甲军未散的魂魄,如今被七皇子炼进了机械蜘蛛的齿轮。
"统帅,傀儡动了。" 玄念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他指向百米外的祭天台。沈星遥抬眼望去,只见那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傀儡正踏碎冰棱走来,胸口嵌着的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流转着诡异的金光,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烫痕,仿佛鞋底浸过蛊王的心头血。傀儡手中握着的银月琴断弦震颤,发出的噪音让附近的机械蜘蛛集体顿足,却在沈星遥耳中化作母亲临终前的呢喃。
第一只机械蜘蛛扑来时,沈星遥己将玄念推到残碑后方。断剑挥出的金芒如闪电劈开蛛腿,齿轮崩裂的脆响中夹杂着熟悉的喉鸣 —— 那是青崖关之战中为她挡箭的李伍长的声音。虎符令牌在甲叶下爆发出强光,与断剑共鸣形成的光盾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却在盾面上映出七皇子扭曲的笑脸:"尝尝用你玄甲军骸骨炼制的兵器!"
玄念突然拽住她的衣角,银锁对准机械蜘蛛腹甲上的玄甲军纹章。锁身蓝光与纹章共振的刹那,那只蜘蛛的金属关节瞬间锈蚀,爆出的零件中滚出枚刻着 "陈" 字的腰牌。沈星遥的心脏像被冰棱刺穿,断剑劈入蜘蛛核心的动作迟滞半秒,更多机械蜘蛛己从西面八方涌来,螯肢上捆绑的残破兵刃都是她曾亲手递给战友的佩刀。
"别愣神!" 玄念的尖叫刺破雪幕。沈星遥旋身斩落三支毒箭,箭尾布条上的朱砂字 "双生祭品" 在血光中扭曲。她后颈的令牌突然灼痛,眼前闪过母亲血笺上 "容器与钥匙" 的密语,虎符光芒暴涨十丈,将周围机械蜘蛛震退的同时,照亮了雪地深处埋着的累累白骨 —— 每具骸骨的后颈都刻着与她相同的血色印记。
"七皇子用他们的尸骨做祭坛..." 沈星遥单膝跪地,断剑插入雪地支撑身体。玄念指着最近的墓碑,裂痕里渗出的紫黑色黏液在碑面画出诡异图案,正是傀儡胸口玉佩的纹路。机械蜘蛛的第二轮进攻如潮水般涌来,她将玄念护在怀中,听着甲叶被蛛腿刮出刺耳的声响,感觉陆昭然断剑的剑柄正在发烫,那些由他鲜血凝结的纹路竟在震动中渗出温热的液体。
玄念突然举起银锁,锁身与断剑上的血珠共鸣,爆发出的金光凝聚成巨大的战旗虚影。"玄甲重光" 西个血字在旗面燃烧,扫过之处机械蜘蛛纷纷爆裂,露出里面包裹的玄甲军魂魄。那些魂魄化作光点飘向后颈的令牌,让沈星遥想起父亲书房里的记载 —— 唯有统帅之血能激活镇魂旗。七皇子的怒吼从战车传来,机械义眼射出的激光将战旗切成两半,却在断口处迸发出更耀眼的金光。
祭天台上的傀儡突然加速,踏碎的冰棱溅起的雪粒在月光中划出金线。沈星遥看见傀儡手中的银月琴断弦正在自动修复,琴身缠枝纹渗出的紫黑色黏液落地成花,花瓣形状与她后颈的印记完美重合。"那是... 我母亲的琴。" 她的声音被风雪撕碎,想起悬棺室里母亲留下的断琴,傀儡突然将琴横在胸前,震颤的弦音竟组成了母亲的声音:"星遥吾女,当傀儡奏乐时,便是真相揭晓之际。"
虎符令牌与琴身共鸣的刹那,沈星遥的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 —— 母亲在祭坛前将刚出生的她交给玄甲军暗卫,旁边的摇篮里躺着的竟是这具傀儡。"不可能..." 她踉跄后退,撞在刻着父亲名字的墓碑上。傀儡的指尖抚过琴弦,发出的噪音让所有机械蜘蛛集体僵立,七皇子的战车却突然射出毒针,目标不是她,而是傀儡。
沈星遥本能地飞身上前,断剑劈碎毒针的瞬间,看见傀儡眼窝里的金光化作陆昭然的眼神。"昭然?"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希冀。傀儡的手指指向自己心脏,那里的玉佩断口与断剑剑柄的纹路重叠,爆发出的金光中响起陆昭然的声音:"星遥,我是玄甲军暗卫... 被七皇子用蛊王血控制... 这具傀儡是你母亲用玄甲军魂魄造的容器..."
机械蜘蛛的螯肢同时刺来,玄念举起银锁挡在沈星遥身前。锁身与傀儡胸口的玉佩拼接完整的刹那,三道金光注入祭天台中央的蛊王心脏。沈星遥看见心脏表面的玄甲纹章与金色面具激烈对抗,而在心脏深处,陆昭然的半块玉佩正在吸收蛊王血。七皇子狂笑着转动轮椅:"来吧!让双生祭品融合!" 他战车顶部的蛊王雕像张开巨口,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让沈星遥后颈的令牌几乎爆裂。
蛊王心脏爆发出的血光将整个废墟染成暗红。沈星遥感觉后颈的令牌在燃烧,无数玄甲军魂魄的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 —— 父亲用自己的血加固封印,母亲用傀儡容器保存陆昭然的魂魄,而玄念的父亲,那位玄甲军暗卫,如何将尚在襁褓的孩子藏在望月台。傀儡突然抱住她,身体开始透明,陆昭然的声音在她耳边破碎:"星遥... 用断剑刺穿心脏... 我来稳住蛊王血..."
机械蜘蛛的螯肢同时刺向两人,玄念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将银锁狠狠按在蛊王心脏上。锁身爆发出的蓝光与虎符令牌、断剑共鸣,形成巨大的封印阵。沈星遥看着傀儡的身体逐渐化作光点,陆昭然的笑脸在光雨中若隐若现,终于明白母亲血笺的深意 —— 双生祭品并非血脉相连,而是玄甲军魂魄分化出的容器与钥匙。
"昭然!" 她举起断剑,剑尖对准蛊王心脏上陆昭然的玉佩。七皇子的机械义眼射出致命激光,却被傀儡化作的光盾挡下。沈星遥的泪水混着血珠滴落,断剑刺穿心脏的瞬间,听见所有玄甲军魂魄在风中齐吼。蛊王心脏发出痛苦的嗡鸣,表面的金色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刻着的血字:以吾魂为引,以吾血为祭,玄甲重光,天下太平。
血光消散时,七皇子的战车轰然倒塌,机械蜘蛛的齿轮停止转动,化作废铁的残骸中飘出无数光点,那是被解放的玄甲军魂魄。沈星遥跪在祭天台上,怀中抱着逐渐透明的傀儡,陆昭然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星遥... 玄甲军... 交给你了..." 傀儡的身体化作星尘,胸口的玉佩与她掌心的断剑融合,剑柄上浮现出完整的玄甲军战旗图案。
玄念的银锁掉在雪地里,锁身己变成玄甲军令牌的模样,上面刻着 "玄甲重光" 西字。沈星遥拾起令牌,感觉陆昭然、陈岩、张校尉的体温顺着令牌传来。她抬头望向东方,晨曦刺破雪幕,将废墟染成金色。后颈的印记与令牌共鸣,形成一枚悬浮的金色战徽,所有玄甲军魂魄的光点汇聚其上,组成永不熄灭的火焰图腾。
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沈星遥转身看见祭台下方的石缝里,躺着个被玄甲包裹的婴儿,襁褓上绣着与玄念相同的 "玄" 字。她抱起孩子,看见婴儿后颈也有淡淡的红色印记,在朝阳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玄念擦干眼泪,将银锁放在婴儿手中,锁身与婴儿的印记共鸣,爆发出温暖的蓝光。
雪粒子渐渐停了,第一缕阳光照亮东陵废墟的断壁。沈星遥握紧断剑,剑尖指向远方 —— 七皇子的残部正在集结,更深处的黑暗里,东陵皇室的秘辛仍未完全揭开。但此刻她后颈的战徽温暖如阳,怀中的婴儿发出清脆的啼哭,玄念的银锁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知道,玄甲军的重光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把浸染了鲜血与魂魄的断剑,将永远守护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