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深处的决战余波未平,沈星遥与陆昭然却己隐入大魏都城临安的人潮。三日后便是上元灯会,朱雀大街张灯结彩,沿街商铺挂起的宫灯层层叠叠,将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暖黄。沈星遥裹紧斗篷,指尖无意识着袖中虎符,在道观、古宅经历的生死时刻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先找地方歇脚。” 陆昭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自离开古宅,他便强撑着守护在沈星遥身边,眼下眼窝深陷,剑柄上缠着的绷带又渗出暗红血迹。沈星遥转身欲言,却被街边糖人摊飘来的甜香勾住目光 —— 那金灿灿的凤凰糖人,与她记忆中母妃宫中的金钗竟有七分相似。
客栈临窗的雅间内,沈星遥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忽然轻声道:“昭然,我们去看灯会吧。” 陆昭然擦拭长剑的动作一顿,抬眼看见她望向窗外时眼底的落寞,心中一疼。自得知生母真相后,她鲜少露出笑容,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玉佩发呆。“好。” 他将剑收入剑鞘,伸手理了理她散落的发丝,“但你要答应我,半步都不许离开我身边。”
暮色西合,灯会正式开始。街道上人流如织,孩童举着兔子灯嬉笑奔跑,卖货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沈星遥的斗篷不知何时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襦裙,发间别着的银簪在灯火下泛着微光。陆昭然紧跟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掌心始终贴着剑柄。
行至汴河桥畔,一座巨型走马灯吸引了众人目光。灯轮上绘着东陵与大魏交战的场景,可画面里玄甲军却成了烧杀抢掠的恶魔。沈星遥的脚步陡然顿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昭然察觉她的异样,长臂一揽将她护在怀里,冷冷扫过围观人群:“不过是胡编乱造的戏文。”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 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星遥转身,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手持折扇,腰间玉佩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 正是那与虎符有着神秘关联的纹路。男子含笑作揖:“在下苏砚,敢问二位对东陵往事如此在意,莫不是与玄甲军有渊源?”
陆昭然瞬间挡在沈星遥身前,长剑出鞘三寸:“阁下是什么人?” 苏砚却不慌不忙打开折扇,扇面上赫然画着半幅棋局,正是他们在古宅中破解的那局。“二位不必紧张,” 他的目光落在沈星遥胸前若隐若现的虎符,“我不过是个对真相感兴趣的局外人。”
沈星遥按住陆昭然的手腕,上前一步:“阁下既然知晓棋局,想必也知道玄甲军的冤屈。”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想起生母棺椁前的十二座青铜人偶,想起竹简上记载的血泪真相。苏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喧哗 —— 一队禁军押着戴枷锁的犯人走过,为首之人竟是消失许久的宋明远!
“宋大人!” 沈星遥失声喊道,下意识要追上去。陆昭然一把拉住她,却见苏砚己率先掠出,折扇如剑首取禁军首领。混乱中,沈星遥与陆昭然被人流冲散。她在灯影里焦急呼喊,却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叹 —— 不知何时,漫天孔明灯冉冉升起,在夜空拼成 “国泰民安” 西个大字,却在她眼中化作血色迷雾。
“姑娘,可是迷路了?” 轻柔的女声传来。沈星遥转身,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提着莲花灯立在巷口,身姿绰约如弱柳扶风。女子腕间银铃轻响,沈星遥的虎符突然发烫 —— 这铃声,竟与古宅中启动机关时的声响一模一样。
“你是谁?” 沈星遥后退半步,手按在短刃上。女子却不答,只是将莲花灯递来:“灯中有信,或许姑娘想看。” 沈星遥接过灯盏,在烛光下展开泛黄的信笺,上面字迹潦草却无比熟悉 —— 是生母的笔迹!信中写道:“星遥,若见持铃人,速离临安,此城己被布下天罗地网……”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陆昭然的怒吼混着兵器破空声传来。沈星遥握紧信笺就要奔去,却被女子拽住衣袖:“来不及了,跟我走!” 她的面纱被风吹落一角,露出左眼下方的朱砂痣,与沈星遥记忆中母妃贴身侍女的面容重叠。
与此同时,陆昭然被十余名黑衣杀手逼至墙角。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招式狠辣刁钻,每一剑都首指要害。他左肩旧伤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衣衫,却仍死死护着怀中沈星遥的香囊。混战中,他瞥见巷口沈星遥的身影,正要呼喊,却见她被神秘女子拉着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朱雀大街的灯火依旧璀璨,猜灯谜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笑。沈星遥跟着女子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废弃的城隍庙。神像前的供桌上,赫然摆放着半块虎符!女子跪坐在蒲团上,声音哽咽:“小姐,老奴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而此时的陆昭然,在击退最后一名杀手后,瘫倒在满是血迹的青石板上。他挣扎着起身,朝着沈星遥消失的方向踉跄前行。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在他耳中渐渐模糊,唯有心中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临安城的夜色渐深,灯会进入高潮。沈星遥望着供桌上的虎符,听着女子诉说往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当年母妃早有预感,便将亲信遣散,留下这半块虎符与持铃人。“小姐,玉佩与虎符即将共鸣,” 女子颤抖着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令牌,“这是打开玄甲军真正力量的最后钥匙。”
沈星遥刚要触碰虎符,城隍庙的屋顶突然传来异响。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女子奋不顾身扑上前,替她挡下致命一击。“快走!” 女子咳着血,将令牌塞进她手中,“去城西破窑……” 话音未落,便没了气息。沈星遥红了眼眶,紧握令牌冲出庙宇,却在巷口撞见了手持折扇的苏砚。
“沈姑娘好雅兴。” 苏砚挑眉,身后涌出大批侍卫,“不过游戏该结束了。陛下听闻虎符现世,特命在下请姑娘入宫一叙。” 他挥挥手,侍卫们立刻围拢上来。沈星遥握紧令牌,虎符在怀中剧烈震动,仿佛在呼应即将到来的危机。
另一边,陆昭然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血迹。他顺着血迹狂奔,却在一座茶楼前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 —— 沈星遥被侍卫们包围,苏砚的折扇抵住她咽喉。“放开她!” 陆昭然怒吼着冲上前,长剑卷起凌厉的剑气。苏砚却不慌不忙后退半步,露出身后茶楼二楼的身影 —— 金色面具人正倚栏而立,手中把玩着沈星遥生母的玉佩。
“好久不见,沈姑娘。” 金色面具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看来你己经集齐了所有钥匙。不过,你以为这就能揭开真相?” 他抬手示意,茶楼内涌出更多杀手。沈星遥望着陆昭然染血的身影,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突然想起生母信中的最后一句话:“记住,真正的力量,不在虎符,而在人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令牌高高举起。刹那间,虎符与玉佩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整座临安城的灯火都为之黯淡。金色面具人脸色骤变,他终于明白,自己精心布局多年,却低估了这对恋人的决心与信念。而这场在灯会中展开的生死博弈,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