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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的声音在寂静的碑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尖锐。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将徐福那神乎其神的“断言”归结为某种高明的江湖骗术，或许是事先调查过他和他的人。对，一定是这样！
他不能认怂，尤其是在一个自己看上的女人面前。
“比一比？”徐福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错！”秦昊见他停下，以为他怕了，胆气又壮了几分。他上前一步，指着旁边的王大师，“王大师是我天秦集团的首席鉴定顾问，也是国内金石玉器界的泰斗。就比鉴定！我马上让人送几件东西过来，你和王大师一人挑一件，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谁说的准，谁就算赢！你要是输了，就跪下给王大师磕头认错，再从我这里滚出去！要是你侥幸赢了……”
秦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贪婪，“你要是赢了，我秦昊就亲自向你赔罪，并且，我天秦集团会聘请你做我的私人顾问，年薪……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五百万？”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小声惊呼。
秦昊轻蔑地一笑：“是五千万。另外，我在曲江的独栋别墅，也可以送你一栋。”
如此优厚的条件，让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徐福身上，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这年轻人就算真有点本事，也不可能比得过成名己久的王大师，秦昊这不过是想用钱把他砸晕，然后狠狠地羞辱他。
王大师此时也缓过神来，徐福刚才那番话虽然让他心惊肉跳，但在他浸淫了一辈子的专业领域，他还是有绝对自信的。他咳嗽了一声，强作镇定地附和道：“秦少说得不错。年轻人，既然你口气那么大，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老夫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鉴古之术，免得你以后再出去贻笑大方。”
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苏晴气得不行，这些人简首欺人太甚！她刚要开口拒绝这荒唐的赌局，徐福却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秦昊和王大师，脸上看不出喜怒。“可以。”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竟然答应了？
苏晴急了，拉了拉徐福的衣袖，低声道：“徐先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她知道徐福有通天之能，可鉴定文物这种事，终究还是要讲究考古依据和科学检测的，徐福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知晓每一件古物的来龙去脉。万一对方拿出什么极具争议性或者干脆就是伪造的东西来刁难，岂不是正中下怀？
“无妨。”徐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此地喧闹，不如换个地方。”
他看向秦昊：“你来安排。”
这反客为主的姿态，让秦昊又是一愣，随即心中暗喜。他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上钩了，而且还主动要求换地方。这简首是自投罗网！
“好！有胆色！”秦昊立刻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那就去我的‘静心阁’，就在南湖边上，清静。我这就让人把东西送过去，顺便备好酒菜，给王大师压惊，也……提前为你准备好‘庆功宴’或者‘散伙饭’！”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秦少，这……”王大师有些犹豫，他总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诡异，那个年轻人平静得不像话，让他心里首发毛。
“王大师，您怕什么？在您的专业领域，难道还怕一个黄口小儿？”秦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到了我的地盘，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今天不把这小子的脸踩在地上摩擦，我秦昊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在前引路，那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看似是“请”，实则是监视，簇拥着徐福和苏晴向外走去。
苏晴心中担忧，但见徐福一脸坦然，也只好按捺住性子，静观其变。她悄悄拿出手机，给张振发了一条信息，只简单写了“天秦集团，秦昊，南湖静心阁”，以防万一。
静心阁，名为茶楼，实则是一处极为私密的顶级会所。坐落在南湖之畔，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亭台楼阁，古色古香，没有秦昊的引领，外人连大门都找不到。
一间临湖的雅室内，黄花梨的茶桌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的金骏眉茶香，与窗外市井的喧嚣隔绝开来。
秦昊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恢复了他那副运筹帷幄的纨绔做派。王大师坐在他下首，端着茶杯，眼神却不时瞟向对面的徐福，心中依旧忐忑。
徐福和苏晴被安排在客位，徐福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随即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水温过了，折了茶气。暴殄天物。”
他淡淡的一句评价，让正在卖弄茶艺，手法娴熟的服务员动作一僵，脸色有些尴尬。
秦昊冷笑一声：“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挑三拣西。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雅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精干的助手提着两个特制的金属密码箱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了茶桌上。
“秦少，东西到了。一共六件，都是刚从库里调出来的，绝对保真，也绝对……有迷惑性。”助手低声汇报道，眼神意味深长。
“很好。”秦昊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打开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铺着厚厚的丝绒，六件古物静静地躺在其中，三件青铜，三件玉器，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规矩很简单。”秦昊指着箱子里的东西，“这里有六件东西，你们一人选一件进行鉴定。说出它的名称、年代、来历、价值，越详细越好。最后，由我来评判谁对谁错。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会让我的助手把这六件东西的详细资料发给一个绝对权威的第三方，比如……故宫的刘老，让他做个线上公证。”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很公平。但苏晴心里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太多了。评判权在秦昊手里，他想让谁赢，谁就能赢。
“王大师，您是前辈，您先请。”秦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大师清了清嗓子，走到桌前，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件青铜器。那是一尊造型奇特的青铜鼎，三足两耳，腹部圆润，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饕餮纹，但纹路的风格却显得有些驳杂，既有商周的威严，又似乎带了点春秋战国的灵动。
王大师反复端详了半天，又用放大镜看了看上面的锈色和铸造痕迹，沉吟许久，才胸有成竹地开口。
“此乃‘嵌金饕餮纹方鼎’。观其器型，有商鼎之遗风，但其纹饰细节，尤其是这细密的云雷纹地，更接近西周晚期到春秋早期的风格。其锈色层次分明，绿锈之下有红锈，入骨三分，乃千年自然生成，绝非伪作。特别是这鼎耳内侧，有一处极不起眼的铭文，‘作宝尊彝’，字体古朴，是典型的金文。综合判断，此鼎应为西周晚期，某位诸侯祭祀所用之重器。市场价值，至少在八千万以上！”
王大师一番话说得洋洋洒洒，引经据典，显得专业无比。
秦昊满意地点了点头，带头鼓掌：“不愧是王大师，眼力惊人！”
说完，他挑衅地看向徐福：“小子，该你了。别说我们欺负你，剩下的五件，你随便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