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从袖中取出个沉甸甸的锦囊:“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岳父大人留着给钟弟进学用,再给他置办些笔墨衣裳。”见秦业还要推辞,他又补了句:“宁国府那边……岳父大人日后还是少些来往的好,毕竟我跟可卿的婚事,程世伯己奏闻了陛下,若是传出些什么不好的流言,程世伯脸上也不好看,陛下跟前,对岳父也不见得有益处。哦,对了,今年年底,工部应该有个员外郎的空缺,程世伯的意思,依着岳父大人的资历也不是不能再进一步。”
秦业心下一惊,看来李珩是听到了些什么的。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的道:“老夫为官多年,却并不曾交下几个上官,眼看钟儿早过了进学的年龄,也是出于无奈,才托请了宁国府,如今既有……伯爷操持,老夫倒是省心不少,只是又劳你破费……”。
“岳父大人言重了,你我翁婿之间,哪里能论什么爵位?小婿家里人丁单薄,并不曾有手足兄弟姐妹,如今既是订了婚约,便自该将钟弟视同亲生手足一般,一家人又谈何破费?既然岳父大人同意,那便说定了,下月时我派人来接了钟弟送去官学里便是。”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得此佳婿,哪里还用再苦心巴结外人?就由贤婿做主便是。”秦业之所以没什么交际,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他穷!
之前贾珍迫他,他自然畏惧堂堂国公府的实力,可如今自家女婿就是伯爵,他虽不敢得罪贾珍,却也不必再如之前那般怕他。要知道,李珩虽不及贾珍爵位高一级,可李珩背后还有个程尚书,那可是满朝文武百官中,陛下为数不多的心腹近臣之一,近臣,还是心腹!别说宁国公,就是把荣归公也捆在一起,也未必能撼动一个程墨。
程尚书对李珩的事儿如此上心,金陵还有谁不知?李珩订婚他做媒人,李珩开业,他又是在第一时间亲自赶去站场子,听说就连此次李家复爵,也是程尚书极力向陛下请奏。程尚书可是内阁大臣之一,更是工部主官,他秦业的顶头上司,工部员外郎虽由陛下敕封,可若是程墨添几句推荐好话,或者说几句其人不适其位的话,陛下肯定会根据程尚书的提议有所考虑。既然李珩能说出这年底有空缺的话来,那……说不定他还真有可能再往前挤一挤。
正此时,忽听屏风后传来轻微的环佩声响。秦业突然起身:“老夫忽然想起,还有些许小事要去归置,贤婿少坐,老夫去去就来。”临走时,秦业特意对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李珩心里一喜:“这老丈人,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嘛。”那环佩声响,秦业都能听见,他如何还听不见。
不多时,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秦可卿端着茶点款步而入,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纱衫,发间只簪了支素银步摇,衬得人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眉形纤细如新月,眼型桃花带卧蚕,侧目微睁,顾盼生辉,鲜艳妩媚,风流枭娜,举止温柔平和,这身段容貌,可比凤姐儿又强了三分。
曹公在原著里给她取名“兼美”,还真是兼具宝钗和黛玉之美;太虚幻境里,将她设定为钟情司首座,更是暗示她的美貌,具有超越世俗的吸引力,连贾母都称赞她是“重孙媳里第一得意之人”。
“夫君请用茶。”她将雨过天青釉的茶盏轻轻放在李珩手边,指尖在盏托上微微一顿。
(关于订婚之后称“夫君”,起初觉得不妥,后来特意查了,还真就是这样,原文中有金哥退婚一段,也说她父母给他退婚,守备之子写的就是前夫,而非未婚夫,可见婚约对于婚姻关系的约束力,是等同于实际的。尤三姐和柳湘莲订婚后,柳湘莲也是称她为“烈妻”。又特意查了百度上的资料,所以才用了“夫君”的称呼)。
李珩接过茶盏时,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的手指。可卿顿时红了耳尖,借着俯身的姿势,飞快地将一个杏色香囊塞进他袖中。
“妾身自己绣的...…”她的声音轻得像蝴蝶振翅,“里头放了安神香。”
李珩低头看去,香囊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整齐,莲心处还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珍而重之地系在腰间。
偷眼瞧见可卿腰上系着条崭新的汗巾——月白缎子上用银线绣着流云纹,角落里还藏着个小小的"珩"字。他伸手便解了下来。
“你……莫要闹妾身吧”。可卿这会儿连脸都红了。见他很是仔细的把那汗巾叠好,放进胸前,她心里不由暗暗欢喜。他怎能如此……?可她心里却是喜欢的。
“姐夫……呃!”秦钟突然从门外进来,见姐姐和姐夫离得仅有半步距离,而且姐姐的脸红的像是盛开的大红玫瑰。
“你又出去顽皮了?”可卿对这个弟弟,很是上心的。
“不曾,是去把姐夫给的东西收好。”秦钟赶紧回答,他惧怕老父亲的训斥,更怕姐姐生气,回答的倒是极老实。然后赶紧悄悄躲了出去
“夫………夫君又破费了,如今得蒙夫君眷顾,家里并无所缺……”。
“前儿让绮云送来的头面,为何没戴着呢?可是不喜欢?”李珩忽略了跟她客气,反而问道。
“喜……喜欢,听绮云妹妹说,那……那可是夫君亲自画的图样,找顶好的匠人定做的,妾身自是喜欢的紧,平日哪里就戴的住,妾身是想等……等……”。她羞得说不出口
“那个本就是给你平日戴的,等成亲的时候,为夫再另做一套好的送来。”李珩悄悄握住了她一只小手,明显觉得她猛然一颤,却不曾挣脱,只是脸色更红了。
“夫君……大可不必,前几日父亲去宁国府赴宴,珍大爷当众说...说我们秦家攀附权贵...…妾身……不想让父亲难堪……”。可卿小声嗫嚅。
“放他娘的屁!贾珍这个混蛋!回头……明儿便去寻他!日后再有人说这些混账话,不必管他是谁,首接拿话呛他便是,一切都由为夫给你撑腰,真闹起来,大不了陛下面前告御状去,如今咱家好歹也是西等的爵位,他贾珍顶着国公的名头,也比咱只告一品,还是降半格使用,不必怕他,他压不过咱去!攀附权贵?夫妻本就一体,我家娘子自己便是权贵,又何须去攀附旁人?”李珩得寸进尺,悄悄揽住佳人柳腰。
“夫君……”秦可卿怕人瞧见,赶紧往一旁闪了闪,李珩实在受不了她那娇羞模样,猛然前凑,在她的脸颊轻啄了一下。
“呀!”可卿瞬间脸色大红,忙推开他,捂着脸跑去后堂了。
“你慢着些,小心着,别磕了碰了的!”李珩赶紧嘱咐。
“嗯……”。跑到往后堂的过道口,可卿顿住脚步,依旧羞不可抑:“夫……夫君,早些回去吧,天……天色不早了呢。”说完,低头快步而去,只是那小脸儿上,却明显挂起一抹羞笑。后来,听秦钟说:姐夫走后,他姐姐一连两天都没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