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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和塔的檐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沈砚拍打寺门，开门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船家女，腰间别着把精巧的凿子。
"阿青姑娘？"沈砚认出这是王铁柱提过的船匠之女。
少女警惕地打量他："沈大人？柱子哥等您多时了。"
塔内烛光下，王铁柱正与米芾研究一张海图。见沈砚进来，铁匠之子红着眼跪下："大人，张画师他..."
"张择端被童贯抓了。"米芾递来半幅残画，"他冒死送出这个。"
画上是童贯的船舱，桌上摆着天权印和发光矿石，角落里李师师正在调弦，琵琶面板上隐约可见"上京"二字。
"童贯要北上辽国？"沈砚愕然。
阿青突然插话："不是的！今早我听漕帮说，有批矿石要运往真定府。"她摊开手掌，是块与道济给的相同的晶体，"今儿在码头捡的。"
米芾凑近观察："这矿石...像不像《千里江山图》里的青绿颜料？"
沈砚心头一震。王希孟作画用的特殊颜料，难道就是...
"报！"一个漕帮汉子冲进来，"童贯的船队提前启程了！还押着个疯和尚！"
众人赶到钱塘江畔时，童贯的官船己离岸。月光下，可见船头立着个铁笼，道济和尚正在笼中手舞足蹈地唱着什么。
"得追上他们！"王铁柱急道。
阿青咬唇思索片刻："有条旧水道可抄近路，但需要..."她看向沈砚，"大人可信得过我爹的手艺？"
黎明前的钱塘江支流上，一艘怪船正破浪而行。船身两侧装着王铁柱临时组装的轮桨，由阿青改良的轴承系统带动，速度是寻常船只的三倍。
"这丫头十岁就能修橹。"王铁柱骄傲中带着羞涩，"她爹说..."
"闭嘴吧傻柱子。"阿青红着脸调整舵柄，"注意前面漩涡！"
沈砚站在船头，思绪却飞回汴京。章萱儿的警告、周邦彦的血书、李师师的琵琶讯息...这一切都指向真定府的黑泉。但童贯为何要带道济同行？
"沈兄看！"米芾突然指向岸边。芦苇丛中，几个黑衣人正押着个绿衣女子疾行——竟是李师师！
"停船！"沈砚急令。
阿青却摇头："来不及调头了！"她突然吹响骨哨。哨声未落，岸边树丛中射出数十支火箭，正中黑衣人！
混乱中，一个纤细身影跃入江中。王铁柱二话不说跳船救人，片刻后拖上来个湿淋淋的少女——不是李师师，而是章萱儿的侍女小桃！
"沈...沈大人..."侍女咳着水，"小姐让我...带话..."
她从发髻取出颗蜡丸。沈砚捏开一看，是张血写的字条："童贯北上为假，引君入彀为真。真定黑泉乃死地，辽国上京星印己失。"
"什么意思？"米芾凑过来。
沈砚脸色铁青："我们中计了。童贯故意放出北上消息，其实..."
"快趴下！"阿青突然厉喝。
一支鸣镝破空而至，正中桅杆。两岸火把如龙，数十艘快艇包抄过来。为首船上，童贯的义子童师闵张弓搭箭："沈砚！还不束手就擒！"
米芾抓起颜料罐泼向水面："跳船！"
众人刚跃入水中，就听惊天爆炸——官船上的矿石被火箭引燃，绿色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将沈砚掀入深水，恍惚中看见阿青拽着王铁柱游向某处水下洞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