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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课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将严冬梅手中的戒尺照得通透明亮。那把桃木戒尺悬在讲台上方，尺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不是厘米，而是一个个学生的名字和日期。
"从今天起恢复晨检。"严冬梅的声音比往日柔和，无名指上的彩虹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女生检查发饰，男生检查衣领。"
林月虹摸向耳垂，∞形的疤痕微微发烫。她余光瞥见杨宇缚正襟危坐，校服第二颗纽扣上缠绕的虹色丝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普通的黑色纽扣。但当她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纽扣背面透出极细微的彩色反光。
"林月虹。"
严冬梅突然出现在她课桌前。班主任今天没喷发胶，几缕灰白的头发垂在额前，显得比平时苍老许多。她手中的戒尺轻轻挑起林月虹的下巴，这个动作让全班倒吸一口凉气——以往被戒尺碰到的学生，轻则检讨重则请家长。
"耳钉呢？"
"收...收起来了。"林月虹没想到严冬梅会问这个。
戒尺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给最像我的学生——严冬梅1987.6.15"。字迹下方刻着一枚微型彩虹图案，和林月虹耳垂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下课后，"严冬梅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来我办公室拿回你的《虹缚》。"
教师办公室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严冬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彩虹纹纸盒，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期《虹缚》，每本扉页都盖着"暂扣"的蓝色印章。
"钟主任不知道我留下了这些。"严冬梅的手指抚过刊头，"他以为全都烧掉了。"
林月虹注意到班主任办公桌上的玻璃板换了新的，原先那张剪去女儿身影的合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活动照片：年轻的严冬梅站在铜镜前，身边围着林雅芳、杨建国等学生，镜中映出的是二十年后今天的日期。
"您和我妈妈..."
"我们曾经是室友。"严冬梅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本包着虹光纸的笔记本，"就像你和苏晓霓。"
笔记本扉页上贴着两张并排的借书卡：林雅芳和严冬梅的名字交替出现，最后一次借阅日期都是1987年6月15日。更令人惊讶的是，借书卡背面用褪色的墨水画着两个交叠的∞符号。
"时空重叠的条件是心灵共鸣。"严冬梅突然说，"二十年前我和你母亲在铜镜前许愿时，镜中出现的正是你们现在的样子。"
窗外传来施工声。林月虹转头看去，工人们正在拆除男女分餐隔离带的第一段栏杆。阳光下，金属栏杆的断面闪烁着彩虹色的光晕，像被某种力量熔解过。
"拿去吧。"严冬梅将《虹缚》合订本推到她面前，"校刊社可以复刊了，但有个条件——"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杨宇缚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摞作业本。他的目光在《虹缚》和林月虹之间飞快地扫过，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更奇怪的是，他胸前的黑色纽扣在阳光下突然透出七色光——那分明是林月虹丢失的虹色耳钉被涂黑了表面！
生物实验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杨宇缚用镊子夹起涂黑的纽扣，滴上两滴透明液体——黑色涂层瞬间溶解，露出里面虹色的金属光泽。
"我父亲发明的可逆涂层。"他将复原的耳钉放在林月虹掌心，"专门用来藏重要东西。"
耳钉背面的"LYH"刻痕下，多了一个∞符号。林月虹将它对准阳光时，地板上立刻投射出一幅微型星图——北斗七星的排列与苏晓霓校服内衬的图案完全一致。
"你妈妈和我父亲，"杨宇缚翻开一本泛黄的实验笔记，"他们发现彩虹菌的孢子可以记录影像。"笔记上贴着几张模糊的照片：年轻时的林雅芳将一枚纽扣交给杨建国，而背景里的校史馆铜镜映出两个重叠的日期。
实验室门突然被推开。陆星霜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眼镜腿上的虹色胶带重新缠好了，还多了一个∞形状的金属扣。
"严晓雨回来了！"他手里挥舞着一张转学证明，"从今天开始插班高三(7)班！"
证明上的照片让林月虹浑身一颤——那分明是年轻版的严冬梅，只是眼神更加明亮，嘴角带着苏晓霓式的狡黠笑容。更不可思议的是，照片拍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而学生姓名栏清楚地写着：严晓雨，17岁。
"时空重叠的副作用。"杨宇缚的彩虹温度计突然自动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另一张照片——二十年前的严晓雨和现在的陆星霜站在老槐树下，两人手腕上都有∞形疤痕，"当光之通道开启后，某些被强烈思念的人会..."
他的话被广播打断。钟春阳的声音响彻校园，却不再是往日的刻板严厉："经校委会研究决定，废除男女分桌制度，《虹缚》校刊转为正式社团..."
广播突然掺杂进吉他声，是白声美老师在弹奏《彩虹》。透过实验室窗户，林月虹看见操场中央站着个穿旧式校服的女生，正对着晨光举起手臂——她手腕上的∞疤痕与林月虹耳垂上的如出一辙。
傍晚的校刊社热闹非凡。唐编正在调试一台老式印刷机，机器侧面用虹色油漆写着"1987年林雅芳赠"。严晓雨——或者说突然出现的"转学生"——正和苏晓霓一起往墙上贴新一期《虹缚》的海报，两人缝在校服内衬的七色线头在夕阳下交相辉映。
"看这个。"陆星霜递给林月虹一封泛黄的信，"二十年前我写给严晓雨，但始终没敢寄出的。"
信封上的邮票是1987年版的彩虹特种邮票，邮戳却清晰地盖着今天的日期。信纸上的字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下的，内容却是对二十年后今天的准确预言。
"时空错位?"林月虹轻声问。
"不，是永恒的当下。"杨宇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下面皮肤上的∞疤痕——和林月虹耳垂上的完全匹配。"当两颗心灵真正共鸣时，时间就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印刷机突然自动运转起来，吐出一张彩虹色的校刊样张。头条文章标题赫然是《当虹光跨越二十年》，作者署名处并排签着两个名字：林雅芳&严冬梅。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穿透云层，将校史馆顶楼的大钟照得金光璀璨。钟面上，时针和分针在"7"字上重合，投下的影子正好组成∞符号。远处传来白声美老师的歌声，那首《彩虹》的旋律跨越了二十年时光，依然清澈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