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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瓦当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像一串即将散架的骨头。许剑锋蹲在残缺的菩萨像后，刺刀在掌心转出冷光。他的皮肤下，那些蓝色纹路比昨夜更深了，如同某种古老的诅咒在血管里扎根。
庙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是刘砚之的暗号。许剑锋无声地拉开一条门缝，私塾先生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眼镜碎了一片，嘴角挂着血丝。他怀里紧抱着的不是电台，而是一本烧焦边缘的《唐诗三百首》。
"林小姐...不是林小姐..."刘砚之的指甲抠进诗集封面，在李白画像上抓出五道血痕，"她是...她是..."
许剑锋接过诗集，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烧掉一半的照片。火光下勉强能辨认出：年轻的林墨雪穿着关东军护士服，站在奉天某栋建筑前，身旁军官的肩章上赫然是731部队的樱花徽记。照片背面用德文写着："致我最得意的作品"。
庙外突然响起引擎声。许剑锋吹灭油灯，从窗棂缝隙看到三辆黑色轿车停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日军，而是西个穿长衫的中国男子。他们抬着个绑着红绸的木箱，动作整齐得像殡仪馆的抬棺人。
"祭品来了。"刘砚之突然诡笑，声音变得不像他自己，"每年今天...他们都要给菩萨上供..."
许剑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系统警报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神经毒气反应】。他猛地捂住口鼻，却见刘砚之己经在地，嘴角溢出白沫——私塾先生刚才的伤口上有杏仁味！
木箱被放在庙堂中央。长衫男子们退后三步，开始用日语低声吟诵。许剑锋的日语水平不足以听懂全部内容，但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昭和九年""冰の花""复活"。当为首的男子掀开箱盖时，月光照出一整箱蓝莹莹的冰晶，寒气在夏夜里凝成白雾。
那是与苏雨晴血清同源的物质。
许剑锋的肌肉绷紧，准备拼死一搏。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后颈上——苏雨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白发在月色中几乎透明。她摇摇头，指向庙梁：那里悬着十几根几乎不可见的金属丝，末端连着埋在地下的炸药。
长衫男子们完成仪式后悄然离去。许剑锋刚要上前查看冰晶，苏雨晴却拽着他扑向供桌下方。几乎同时，整座庙宇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坍塌！
气浪将两人掀飞进放生池。浑浊的池水里，许剑锋看到苏雨晴的白发如海草般舞动，她眼中闪烁的蓝光竟与那些冰晶一模一样。浮出水面时，废墟上己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月光为她镀上银边——是林墨雪，但又不是。
"许同学。"女人轻笑，声音与电台里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金属质感，"你比预计的晚到了三天。"
许剑锋的枪口对准她眉心。林墨雪不躲不闪，反而解开旗袍高领，露出颈侧的手术疤痕——那里嵌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着蓝色晶体。
"昭和九年，我是奉天研究所第一个成功融合M系列血清的人类。"她的指尖轻抚玻璃舱，"代价是每个月需要补充冰晶，否则就会像刘砚之那样..."
废墟另一侧传来呻吟声。刘砚之竟从瓦砾中爬了出来，半边脸血肉模糊，另半边却浮现出与林墨雪相同的蓝纹。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木箱，抓起一把冰晶塞进嘴里，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到底是什么？"许剑锋的扳机扣到一半。
"未来。"林墨雪突然用德语回答，"第三帝国的遗产，本该在1945年毁灭，却被你们的赵大锤和杜魁山带了出来。"她指向苏雨晴，"而她...是唯一自然适应的完美载体。"
苏雨晴的白发无风自动。许剑锋突然明白为何她能在矿洞存活——那些水银蒸汽杀死了普通实验体，却意外中和了她体内的毒素。
林墨雪从废墟中拾起那本《唐诗三百首》，翻到《长恨歌》那页撕下，露出藏在封底的小型注射器："最后一支逆转血清，能让她变回普通人。"她将注射器抛向许剑锋，"或者...你可以用它获取真相。"
注射器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光。许剑锋看向苏雨晴，女人眼中的野性褪去片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这次是熟悉的挎子摩托——王栓柱带着援兵来了。林墨雪叹息一声，退入阴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柏林陷落前，希特勒的私人医生带走了十二支原液...其中六支到了日本，另外六支..."她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问问你祖父的《火器图说》吧。"
当夜，许剑锋在破庙残骸里找到半块烧焦的匾额，上面残留的"731"数字让他如坠冰窟。系统解锁的新档案显示：1932年，许家祖父在德国克虏伯工厂见证了一种名为"冰花"的神经药剂实验，而带回国的根本不是枪械图纸...
苏雨晴的白发在晨曦中渐渐转黑。她蹲在昏迷的刘砚之身旁，用医用镊子取出他耳后的微型金属片——上面刻着与林墨雪颈舱相同的编号：M-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