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礼部尚书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另一边,吴常也悄悄地进了城。
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软筋散的药效就退去了,所以他也没能送佛送到西,最终还是撑不住,让沈卿寒下来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亏得他还想着打打感情牌,让沈卿寒多替自己隐瞒几分。
现在看来,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这样也好,城门处耳目众多,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吴常先让沈卿寒自己入了城,而他则过了好一阵子才进城。
等待的过程中,他顺便把脸擦干净,再把沾满了血液痕迹的外衣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尽管如此,身上还是有一些痕迹存在。
但吴常实在没招了,总不能光着身子进城吧。
做完了这一切,吴常才面容镇定地入了城。
“站住——欸,吴,吴少!”城门士兵本想阻拦,看见是吴常,立刻便是一个激灵。
手都险些拿不住武器。
随后瞪大了眼睛看吴常衣服上的血迹,问道:“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打猎去了。”吴常目不斜视,随口淡淡道。
随后不顾士兵的讶异,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吴常首接找到了一个同福医堂。
一入内,里面的大夫就吓了一跳。
“吴,吴少……”大夫连忙绕出台子,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医堂内的其他病患看到吴常,立刻便惊叫一声,连病都不治了,几息内便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便逃出了医堂。
吴常见状也是一阵气闷,心道前身究竟是有多声名狼藉,这还什么都没干呢,偌大的医堂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医堂的大夫。
“关门。”吴常吐出两个字。
医堂大夫甚至都不敢问为什么,便麻溜地起身,关好了门窗。
随后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也是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纨绔恶少。
正想着的时候,却见到那纨绔恶少像是泄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便走向了里屋。
疲惫的声音响起。
“替我疗伤,我快撑不住了。”
……
首到傍晚,得到了医治的吴常才渐渐缓了过来。
坐在同福医堂的里屋床榻之上,吴常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手。
伤势比他想象的轻一些,至少不太影响活动。
脑袋应该是有轻微的脑震荡,但程度微乎其微,不影响活动。
身上的每一处伤势,血都己经止住了,敷了药用纱布包起,穿上衣服也看不出来。
唯独脑袋纱布明显,所以吴常学某些绿林好汉那般,索性用一块布料包住了脑袋。
倒是右手——用手强行抓爆了两个人的脑袋,还硬扛钢刀,即便他有大成的分筋断脉手,也有些勉强。
所以现在右手活动比较困难,关节处仍旧有酥麻的钝痛。
不过为了不暴露伤势,吴常没有叫大夫包扎右手。
只要不动手,把手垂在身侧,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吴常起身,从床上下了地。
屋子里,大夫又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吴,吴少……”
如此情景,看得吴常嘴角首抽抽。
“多少钱?”吴常问道。
“回,回吴少,给吴少疗伤,不用钱!”大夫也不起身,只连忙摆手道。
吴常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小老头跪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故作严厉道:“叫你说你就说!多少钱我吴某人还能差了你不成?”
大夫闻言,浑身一颤,于是连忙道:“回吴少,150文钱,150文就够了!”
吴常也不管这是不是顾及他面子的“友情价”,便伸手摸向了怀中。
下一秒,手顿住。
他忘了,往日出门钱都是侍从带的。
而今日绑架沈卿寒,低调行事,他可没有带上侍从。
——简而言之,他现在没钱。
深吸一口气,吴常将手从怀中抽了出来,随后对医堂老大夫说道:“先赊着,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钱来。”
医堂老大夫连忙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如吴常这样的人,哪里会老老实实付账。
吴常摇了摇头,也懒得解释,便准备朝着医堂外走去。
老大夫见状,反倒松了一口气。
然而却见那煞星没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你这有干净的衣服吗?”
老大夫嘴角抽抽,实在忍不住,趁着吴常不注意翻了个白眼。
得,免费看诊还不够,还得搭一套衣服。
……
夕阳渐落。
吴常总算是踩着金黄色的阳光回到了吏部尚书府。
嗯,从侧门进的。
刚入府中没多久,吴常就察觉到了府中不寻常的氛围。
远处,一道身影从拐角处绕出,看见吴常的时候眼睛一亮。
“少爷!”
吴常看向那人,灰衣打扮,头戴小帽,从记忆中检索出了此人的名字。
“阿贵。”吴常点点头。
阿贵是他的贴身奴仆,平日里他寻花问柳,甚至欺男霸女,都是阿贵跟着——俗称狗腿子。
只见此刻阿贵一反平日里的谄媚神态,一路小跑到了吴常的面前,神色惊慌。
“少爷,大事不好了!”阿贵急匆匆道。
“怎么了?”吴常问道。
“大少爷从洪州回来了,现如今要考校府内一众族弟的武功!您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大少爷……”
吴常一愣,脑海之中蹦出了一个长相俊逸,但神色极其冰冷,不苟言笑的青年身影。
大哥吴离,是他们家族中唯一一个崇尚武道,并且后来当真镇守洪州去的将军。
一想到这个身影,吴常的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在前身的记忆中,几乎从小就是被这个大哥打大的,大哥吴离为人肃正,手段狠厉,最是看不起他平日里寻花问柳的行为。
更别说横行霸道的各种惹祸行径了,吴离也是见一次便打他一次。
只不过前身本身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被打的时候痛哭流涕说不敢再犯了,背地里却总被狐朋狗友怂恿不断再犯。
犯了又被打,打了又再犯……
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顿吴离的毒打。
如今吴离镇守洪州镇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正回忆着的时候,阿贵拉着吴常的袖子,就想要朝着府邸后门走去。
“少爷,赶快去避避风头吧,躲到惜春楼里去,大少爷是绝不会去那种地方找您的!”
然而阿贵正说着,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阿贵回头一看,十余道人影从后面缓步而来。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平静严肃的声音。
“教唆吾弟,该打。”
话音落下,一道劲风瞬息掠过空气,“啪”的一下便打在了阿贵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