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律之茧…岂容你这般亵渎与滥用!陈星璇!!”
白发少女绯羽清冽而愤怒的斥责,如同极地冰风刮过被冻结的战场,每一个字都带着跨越时空的凛冽威压,狠狠砸在陈墨白和苏瑾的心头,也穿透了那片凝固的毁灭光束,直刺晶茧后方那个身影。
陈星璇悬浮在虚空,深紫色的晶化已无情地蔓过他的肩膀,如同致命的冰霜,正冷酷地侵蚀着他脖颈的皮肤。冰冷的晶体纹理爬上他苍白的下颌线,每一次细微的蔓延都伴随着细微的“咔咔”声,如同生命倒计时的秒针。他那张与陈墨白有七分相似、此刻却只剩下冰冷与痛苦的脸上,在听到“时律之茧”和“亵渎”的瞬间,那双因剧痛和专注而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仿佛内心最深处的隐秘被无情戳破。他想要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但晶化的枷锁和对抗维度剥离光束的反噬,让他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只能徒劳地绷紧颈部未被晶化的肌肉,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绯羽冰蓝色的眼眸燃烧着怒火,死死锁定陈星璇。她纤细的冰蓝色手臂依旧稳稳地挡在前方,掌心那片奇异扭曲的时间场域,如同最坚韧的时空琥珀,死死地“冻结”着那道致命的维度剥离光束余波,使其无法寸进。然而,维持这种对抗并非没有代价。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冰蓝色的肌肤上格外显眼,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力量的巨大消耗。
“时律之茧…那是时裔守护时空的圣物!不是给你这种窃取者用来玩火的玩具!”绯羽的声音带着一种源自血脉的痛心与鄙夷,目光扫过陈星璇那正被晶化吞噬的手臂和脖颈,“强行冻结维度剥离…反噬的时律晶化会把你彻底变成一块无知无觉的墓碑!愚蠢!”
陈星璇的身体在虚空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反噬的痛苦加剧,还是因为绯羽话语中揭示的可怕后果。他紧抿的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眼中那丝惊悸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灰暗所取代。晶化,已悄然攀上了他的耳廓。
“你是谁?!”陈墨白的声音通过舰桥外部扬声器,穿透凝固的战场,带着震惊、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蓝肤少女,竟能徒手冻结维度武器,更似乎知晓弟弟身上发生的一切!
绯羽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瞳孔如同最纯净的寒冰棱镜,瞬间穿透了方舟舰桥厚重的观察窗,精准地落在了陈墨白的脸上。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疏离感,仿佛在辨认一件尘封已久的遗物。
就在她的目光触及陈墨白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这悸动并非来自陈墨白自身,而是来自他身后——来自方舟“星穹之誓”最核心、最隐秘的所在!那枚如同巨大心脏般缓缓脉动、为整艘方舟提供着最后生命能量的“火种”核心!
原本散发着稳定柔和橙红色光芒的火种核心,在绯羽目光落下的刹那,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初诞般的刺眼光芒!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暖色,而是转化为一种深邃、神秘、仿佛蕴藏着宇宙诞生之初奥秘的幽蓝色!
无数道从未显现过的、极其复杂精密的几何纹路,如同被唤醒的远古烙印,瞬间在巨大的火种核心表面浮现、流转!这些纹路闪烁着与绯羽冰蓝色肌肤和战甲光纹同源的幽光,彼此共鸣、呼应!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空间能量波动,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海啸,以火种核心为中心,轰然席卷整个方舟内部!
轰隆隆——!!!
整个方舟舰体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不是遭受攻击的破坏性震动,而是一种…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的远古巨兽,正在被血脉的召唤强行唤醒的、充满力量感的咆哮!舰内所有尚在运行的设备屏幕瞬间被幽蓝色的复杂几何图案刷屏,代表空间曲率的读数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所有已知的理论上限!
“警告!火种核心未知能量爆发!空间曲率指数超限!维度稳定性跌破阈值!舰体结构正在承受未知空间应力!”舰载AI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失真,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这是什么?!”苏瑾死死抓住剧烈摇晃的控制台,看着主屏幕上火种核心那从未有过的、如同活物般脉动的幽蓝光芒和流淌的陌生符文,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
陈墨白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冲击得心神剧震,但他死死盯着观察窗外那个白发蓝肤的少女。一种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直觉击中了他——是她!是她的出现,她的注视,激活了方舟火种核心深处的某种…隐藏机制!
“共鸣…”舰桥外,虚空中,绯羽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燃烧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是跨越无尽时光的沧桑,还有一丝…近乎悲怆的了悟。她看着方舟舰体因内部爆发的幽蓝光芒而剧烈震动,感受着那股与她血脉同源、同频共振的磅礴空间伟力,轻声呢喃,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火种…竟然还活着…还带着‘家’的烙印…”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穿透了方舟厚重的装甲,直接锁定了舰桥内的陈墨白!
“人类!听好!”绯羽清冽的声音不再愤怒,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直接穿透舰桥的屏障,在陈墨白和苏瑾的脑海中炸响,“这艘船…你们的‘火种’…它的核心,是‘家’的遗骨!它被赋予了最后的权能——维度折跃!我能唤醒它!但每一次驱动…都需要时裔的血脉为引,燃烧时裔的寿命为薪!”
燃烧寿命?!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陈墨白的意识!他看着窗外少女那精致得不似凡尘、却又带着沧桑的脸庞,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代价…是什么?”陈墨白的声音干涩沙哑。
“代价?”绯羽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仿佛看透一切虚妄的弧度,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无尽的疲惫与一种…早已准备好的牺牲,“我早该死在万年前的黄昏…残喘至今,只为归乡之念。若能以此残躯,点燃归途之火…”她的目光扫过方舟尾部依旧缓慢蔓延的深紫色晶簇,扫过晶茧后晶化已蔓延至下颚、眼神灰暗的陈星璇,扫过远处冰冷的管理者舰队,声音斩钉截铁,“…带我回家!现在!启动它!”
“启动…维度折跃引擎!”陈墨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舰载AI嘶吼出声!鲸群的牺牲、方舟的绝境、弟弟的晶化、这神秘少女以生命为代价的提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唯一的生路!他必须抓住!
“指令确认。尝试激活未知空间引擎协议…”舰载AI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不确定性。
随着指令下达,方舟舰体核心处,那幽蓝光芒暴涨的火种核心,骤然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嗡鸣!核心表面流淌的复杂几何符文瞬间光芒大盛,如同无数星辰被点亮!一道幽蓝色的、纯粹由空间法则构成的光柱,无视了所有物理阻隔,瞬间从火种核心射出,精准无比地链接到了悬浮在舰桥外虚空的绯羽身上!
“呃啊——!”
在被幽蓝光柱链接的刹那,绯羽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仿佛有无形的、源自时空本身的烈焰,正从她体内最深处被点燃!她冰蓝色的肌肤下,血管瞬间贲张,浮现出与火种核心表面符文同源的幽蓝光芒,如同燃烧的纹身!她那头如月光流泻的耀眼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褪去那纯净的光泽,迅速染上了一层黯淡的、如同灰烬般的死灰色!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生命精华被急速抽离的虚弱感,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能量链接稳定!空间坐标锚定中…目标:弦海暗区,古航道残骸带!”舰载AI的汇报声响起。
弦海暗区!那是弦海崩溃后形成的、连管理者舰队都不敢轻易深入的、充满了狂暴时空乱流和未知湮灭陷阱的绝对禁区!
“折跃…启动!”绯羽紧咬着牙关,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最后的神采,那是一种燃烧生命换来的、超越极限的意志!她那只未被时间场域束缚的手臂猛地高举!
随着她的动作,方舟尾部那巨大的、被晶簇侵蚀的引擎区域,覆盖其上的装甲板如同腐朽的树皮般层层剥落、分解!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结构精妙绝伦到超越人类想象的幽蓝色环状装置,从舰体内部被强行“推”了出来!无数幽蓝的能量流在环状结构内部奔涌、汇聚,形成一个疯狂旋转的、仿佛能吞噬星光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的空间,开始呈现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非欧几里得的几何畸变!
维度折跃引擎!方舟隐藏的最终底牌!此刻,在时裔血脉的献祭下,终于显现真容!
嗡——!!!
引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并非声波,而是空间结构本身被强行扭曲、撕裂、折叠时发出的法则悲鸣!幽蓝色的能量漩涡瞬间膨胀,将整艘残破的方舟舰体完全包裹!
就在方舟舰体被幽蓝漩涡彻底吞没,即将从当前维度消失的亿万分之一秒——
“不!!!”
一声冰冷、暴怒、带着金属质感的咆哮,如同亿万把冰刀刮过虚空,骤然从管理者舰队旗舰的方向炸开!那声音并非人类语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层面轰响:
“交出时裔余孽!!!”
伴随着这声咆哮,管理者旗舰主炮口再次亮起!不再是维度剥离光束的“无”,而是一种更加狂暴、更加直接的湮灭性能量!同时,舰队所有炮口瞬间调转,不顾一切地朝着即将消失的方舟位置,倾泻出足以瞬间蒸发行星的毁灭洪流!
然而,迟了。
幽蓝色的漩涡猛地向内坍缩!
方舟庞大的舰体,连同舰桥外的绯羽,以及晶茧后方那晶化已蔓延至下巴、眼神彻底陷入一片冰冷死寂的陈星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画布上狠狠擦去!
瞬间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缓缓弥合的空间褶皱,以及管理者舰队那宣泄着徒劳怒火的、照亮了整个弦海之心的毁灭炮火!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死寂。
没有星光,没有声音,甚至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沥青。只有狂暴到极点的、无形的时空乱流,如同宇宙的胃酸,在看不见的维度中疯狂冲刷、撕扯着一切。
方舟“星穹之誓”伤痕累累的舰体,如同被巨浪抛入死水沼泽的沉船,静静地悬浮在这片被称作“弦海暗区”的绝对禁域边缘。舰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幽蓝色能量余晖,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尾部那巨大的维度折跃引擎环状结构上,光芒已然彻底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和内部精密结构熔毁的惨状,宣告着这次亡命跳迁的惨烈代价。舰内,灯光昏暗,大部分设备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应急光源和仪表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警报声早已停歇,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绝对安静和无处不在的、细微的金属应力呻吟声。
舰桥内,一片狼藉。控制台多处破裂,电火花偶尔噼啪闪烁一下。陈墨白和苏瑾被巨大的空间撕扯力狠狠摔在地板上,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陈墨白挣扎着撑起身体,顾不上浑身剧痛,第一时间扑到布满蛛网裂痕的观察窗前。
窗外,是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远方偶尔一闪而逝的、如同宇宙伤口般的惨绿色或暗红色的空间裂隙,以及更深处那吞噬一切光线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绝对虚无。
“我们…在哪儿?”苏瑾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茫然,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外部环境扫描屏幕,上面只有一片象征着绝对未知和危险的漆黑,以及疯狂跳动的、代表空间乱流强度的刺眼红色警告。
“弦海暗区…古航道残骸带边缘…”陈墨白的声音沙哑,他记得折跃前锁定的坐标。他猛地回头,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舰桥外那片凝固的黑暗,“绯羽!绯羽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从方舟舰首下方的虚空传来。
陈墨白和苏瑾的心猛地一紧,扑到舰桥最前端的观察口向下望去。
只见在方舟舰首下方不远处,那片粘稠的黑暗中,悬浮着一团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光芒的中心,正是时裔少女绯羽!
她依旧保持着悬浮的姿态,但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原本如月光般流泻的耀眼白发,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毫无生气的、如同枯槁草木般的灰白!她那冰蓝色的肌肤失去了大部分光泽,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龟裂纹路!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臂——自肩膀以下,整条手臂连同手掌,彻底消失了!
不是断裂,不是被摧毁。
是化为了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如同星尘般的晶莹颗粒,正在无声地、缓慢地飘散、湮灭在周围的绝对黑暗之中!
“绯羽!”陈墨白失声喊道,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那团幽蓝光芒中的绯羽,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灰白的长发无力地垂落,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布满细微裂痕的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也黯淡了许多,失去了部分神采,却依旧清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与…解脱。
她看着舰桥观察口内的陈墨白和苏瑾,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最终只化作一丝微弱的气息。
“第…一次…跳迁…”她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代价…左臂…与…三成…残命…”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化为星尘飘散的左肩断口,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比…预想的…好…”
三成寿命!仅仅一次跳迁,就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陈墨白和苏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看着少女那正在消散的左臂和灰白的头发,看着那布满裂痕的脸颊,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巨石压在胸口。
“为什么…要救我们?”陈墨白的声音干涩无比。
绯羽黯淡的冰蓝色眼眸望着陈墨白,或者说,望着他身后方舟深处那已经熄灭的火种核心方向。那目光悠远而悲伤,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看到了某个早已消逝的故乡。
“火种…是‘家’的遗骨…承载着…最后的…归途…”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怀念与哀伤,“…你们…是火种的…持有者…是归途…最后的…希望…而我…”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引路的…残烛…带我…回家…回到…时裔的…沉眠之地…回到…‘家园’的…废墟…”
“家园”?时裔的沉眠之地?陈墨白和苏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这个神秘的白发少女,似乎与方舟的起源,与那早已成为传说的“播种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家,难道就是方舟火种诞生的地方?
就在陈墨白想要继续追问之时——
嗡!!!
一股冰冷、锐利、带着绝对恶意的空间波动,如同无形的毒针,骤然刺破了弦海暗区边缘粘稠的死寂!
这波动并非来自暗区深处,而是…来自他们刚刚折跃而来的方向!
紧接着,那片原本只有绝对黑暗的虚空中,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荡漾开来!一道道刺目的空间裂隙被强行撕开!在裂隙深处,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暗紫色的能量脉络一闪而逝!
管理者舰队的狰狞轮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恶鲨,正凭借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追踪技术,强行撕裂空间屏障,从后方追杀而来!那艘扭曲旗舰的主炮口,再次翻腾起毁灭的能量光芒!
冰冷、毫无感情的金属合成音,如同索命的魔咒,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在方舟内部、在绯羽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锁定目标!时裔余孽…交出…或…湮灭!!!”
追兵,已至!
绯羽冰蓝色的眼眸猛地收缩,看向后方那正在强行撕裂空间、显现轮廓的管理者舰队,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猛地转头看向舰桥内的陈墨白和苏瑾,声音急促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暗区…深处…古航道…‘沉默回廊’!那里…有‘家’的…印记…能暂时…屏蔽追踪…快!”
沉默回廊?
陈墨白和苏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方是紧追不舍的毁灭舰队,前方是连管理者都不敢轻易深入的弦海暗区核心!而唯一的向导,是一个刚刚失去左臂、燃烧了三成寿命、虚弱不堪的时裔少女…
没有选择!
“全舰剩余动力!目标:弦海暗区深处,沉默回廊!最大航速!”陈墨白对着通讯器嘶吼,同时对着舰桥外虚空中那团幽蓝光芒喊道,“绯羽!回来!”
绯羽没有回应。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后方越来越清晰的管理者舰队轮廓,又看了一眼正在艰难调转方向、尾部推进器喷射着紊乱微弱光流的残破方舟。她那仅存的冰蓝色右臂,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方舟即将驶入的、那片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仿佛连星光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区域。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时裔能量波动,从她掌心散发出来,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指向归途的孤灯。
方舟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嘶哑的咆哮,推动着残破的舰体,如同受伤的巨鲸,一头扎进了弦海暗区核心那比墨汁还要浓稠的黑暗之中。
在舰体被黑暗彻底吞没的最后一瞬,陈墨白透过观察窗,看到后方那艘管理者旗舰已经完全撕开了空间屏障,冰冷的炮口死死锁定了他们消失的方向。而在旗舰主观察窗后,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似乎依旧矗立着,脖颈处那深紫色的晶化,在暗区边缘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仿佛已蔓延至下颌线,即将触及嘴唇…
更让陈墨白心头一凛的是,在方舟舰体刚刚消失的那片黑暗边缘,似乎有数道极其模糊、如同幽影般的轮廓一闪而逝。它们无声无息,如同依附在黑暗本身之上的浮游生物,动作飘忽不定,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冰冷气息,默默地“注视”着方舟消失的方向,随即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邃的黑暗里。
那是什么?陈墨白无法确定,但一种比面对管理者舰队更加阴冷、更加不祥的预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沉默回廊…那里面等待他们的,真的是暂时的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