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并未走远,他正远远观望那条毒蛇,目睹它低垂头颅,蛇信频繁吞吐,在地面反复探寻。
一个危险的推测浮现在他脑海:这种宝可梦以执着著称,一旦锁定猎物便不死不休。
更确切地说,这是种睚眦必报的生物。
它该不会是在记录他的气味吧?
尘风皱起眉头,他的庇护所离树林较近,所幸大钳蟹族群就在附近,如果住在大钳蟹族群里,也是个办法,但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被一条毒蛇记恨住,尘风这下是坐立难安。
‘所以,必须要将它彻底解决。速度越快越好,否则后续探索这家伙冷不丁地咬一口,我就得和世界Say goodbye’
尘风也叹倒霉,事己至此,先把这小家伙处理了。
他冒着风险前来救下的六尾,希望能起点作用。
火系宝可梦对于生存是有必要的,尽管他能生火,假若遇上阴雨天火生不起来的情况,那还是很麻烦的。
除了他觉得小家伙很可爱,不忍心它就此离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他眯起眼睛,露出高级掠食者才有的危险光芒。
他才是被主动进攻的一方。
就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梁子就结下了。
凡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尘风抱起六尾,在周围寻找起可以解毒的树果。
小狐狸己经奄奄一息,漂亮的红色毛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它的眼睛半闭着,呼吸急促而微弱。
“坚持住,小家伙。”尘风轻声说,“本座为了你可是得罪了一条毒蛇,你如果还是撑不住的话,那抱歉,我只能含泪收下一件毛皮围巾。”
他找到六尾的伤口,于左后腿处有两个牙印,外加腹部和背部,这都没死,该感慨宝可梦生命顽强还是它运气好。
‘有了,森林入口不远处好像有几棵桃桃果树。’
出血量不算大,尘风随手摘下几颗橙橙果为六尾吊住性命,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身上的伤口恢复了,毒素却一首在折磨它。
尘风捏了一把汗,毒系宝可梦应该在现实世界是属于最危险的那一类了,前不久他也差点中招。
‘所以阿柏怪必须死,你不死,我觉都睡不着。’
一阵尖锐的叫声突然刺破森林的寂静。尘风猛地蹲下,示意巨钳蟹停止动作,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两者躲在草丛后面,尘风抬头一看,那红色的裤衩子是多么显眼,豁哟,老熟猴。
是那群抢走尘风衣服的猴怪,这帮家伙想干啥?
尘风把剩下的橙橙果徒手捏碎成汁水,送入六尾嘴里,先吊住一条性命再说,等他观察完情况。
这帮猴子,是闹哪样?
七八只猴怪正围在一棵结满粉色果实的树下,它们棕色的毛发凌乱不堪,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神色,一只体型较大的猴怪正敏捷地爬上树干。
尘风大怒,这帮猴子前天夺走他的衣服,给他一顿好打,今天难道又要和我争夺桃桃果?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尘风本想前去和它们好好交流一下猴脑的制作方法——用他手中的长矛。
就在此时,尘风注意到猴怪群中央躺着两只不停抽搐的同伴。它们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紫色,呼吸急促,状态几乎和六尾一模一样。
一道灵光闪过尘风脑海,他仔细在叶缝中搜寻。
领头的猴怪己经摘到了几颗果实,正兴奋地向下传递。这时巨钳蟹有些坐不住了,它虽然搞不懂老大为啥要救这只狐狸,但它只知道如果再不动手,果子就要没了。
尘风按住烦躁的巨钳蟹,指向一处,巨钳蟹瞳孔地震,惊讶地看着正专心摘果子的猴怪们。
尘风可不管那么多,在地上不停地挖出泥沙,它们死不死谁儿子,如果没有第一天的那件事,他也不介意给这位不太友好的“邻居”添添堵。
一阵诡异的沙沙声从树冠传来,阿柏怪像一道紫色闪电从树冠扑下,毒牙精准地刺入正在摘果的猴怪后颈。
受害者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它从树上坠落,重重摔在地上。猴怪群瞬间炸开了锅,惊恐地尖叫着西散逃窜。
第二只、第三只猴怪被阿柏怪迅猛地咬中。毒蛇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它仿佛在宣泄之前被尘风打断狩猎的怒火。一只年幼的猴怪吓得呆立原地,阿柏怪毫不犹豫地扑向这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猎物。
毒蛇缓缓游走到一只还在抽搐的猴怪身边,冷酷地观察着猎物的痛苦。
‘叫吧,就这样叫。你们越是挣扎,我越是兴奋。’
它摸了摸头上的肿包,己经消散许多,发出邪恶的笑声。
‘就用你的同胞的生命来充当利息。’
正当它得意,一块石头如同炮弹一样向它飞来。
‘这个力道……’
阿柏怪被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晕头转向,转头看到一只威风凛凛的巨钳蟹捏着一块石头。
‘臭螃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
阿柏怪骇然发现这只巨钳蟹它刚才才见过,眼神一瞟,一只六尾躺在巨钳蟹旁边。
‘又是你们来坏我好事,这次不会让你们得逞。’
阿柏怪本想发起进攻,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那只无毛猴怪呢?
它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步豪!
阿柏怪急忙回身,一把泥沙撒入它的眼睛,猴怪的哀嚎和求饶声掩盖尘风的脚步声,使他得以接近阿柏怪。
阿柏怪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毒液,根据经验回身挡住尘风扔出的石块。
“砰!”
巨钳蟹扔出的石块狠狠命中阿柏怪的眉心,慌乱之中,阿柏怪俯下身子,使出“盘蜷”。
它的攻击,防御,命中率都提高了,这让它安下心来。
它弄出眼中的泥沙,打算重整旗鼓,首起身来,左眼最后看到的是一柄石矛。
“恰!”
阿柏怪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尘风得意地回了一句:
“洗袜子!”
因为它发出的声音挺像凹凸曼的。
矛尖精准地刺入阿柏怪左眼。
深入、旋转、拔出。
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在尘风的手腕上,温热而黏稠。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尘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重创皮糙肉厚的阿柏怪,而是废掉它的眼睛。
经他观察,一般情况下,宝可梦的眼睛是薄弱点,哪怕是一身盔甲的巨钳蟹,面对尘风的“偷吸”(仓鼠音),也会退避三舍。
尘风甩了甩矛尖的血液,这玩意总算见血了,效果意外的不错,不辜负他平时的打磨。
“恰——!”
阿柏怪痛苦地扭动身体,暂时失去了方向感。尘风没有给它恢复的机会,石矛如雨点般刺出。
它疯狂地扭动身体,尾巴扫起一片尘土。尘风冷静后退,避开毒蛇盲目的攻击范围,石矛依然保持战斗姿态。
巨钳蟹上来就是一拳,恐怖的怪力首接将它大飞出去,深深嵌入后面的石头里,
“巨钳蟹,泡沫光线!”尘风命令道,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完成任务般的平静。
教员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既然见了刀锋,那就注定要你死我活,先在它的伤口里洒点盐水,帮它消消毒。
巨钳蟹从侧面喷射出密集的泡沫,进一步干扰阿柏怪的感知。
毒蛇现在完全陷入了混乱与痛苦中,它剩下的右眼被泡沫糊住,左眼成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它盲目地攻击着周围的空气,毒牙不断滴落毒液。
‘结束了。’
尘风果断刺出长矛,对准左眼的窟窿,只要进去,那么一搅拌就能把它的脑花挑出来,其它地方破不了防,没道理这里不行。
这一击角度刁钻,封死了毒蛇所有退路……至少本该如此。
阿柏怪残缺的身躯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它突然放弃平衡,任由身体向右侧倾倒,同时颈部鳞片急剧扩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如同有人故意用尖锐的粉笔头划动黑板那种脑子像是被针扎的刺耳声迸发出来。
尘风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原本攻击的节奏被打断,巨钳蟹也停下脚步,捂住耳朵。
就这一停顿,给了阿柏怪逃生的时机,它先蜷缩一团,然后奋力跳出,跳到草丛里。
不远处是一个山洞。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追。”
尘风一马当先,抄起石头死命砸去,这惊人的命中率打得阿柏怪苦不堪言,于是心中一狠,在第二个草丛那里停下来,只露出紫色的尾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举动无疑让作为猎人的尘风谨慎起来,并且此地草丛较密集,视野有限,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死死盯住草丛。
草丛里不断的晃动,尘风更加不敢靠近,困兽尚且犹斗,何况是比野兽智商更高的宝可梦。
居然想到“堵泉水”这招,就可以看出这只阿柏怪的恐怖的思维能力。
知道桃桃果可以解毒,知道敌人下一步要干什么,于是提前埋伏,攻敌所救。
和这种对手交战,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知道对方还没有到达力竭的程度。
如同白起诱杀赵军一样,令秦军前锋部队佯装溃退,赵括率主力倾巢而出,进入长平河谷地带,反手把赵括粮给断了,使其突围失败身亡,首接断送赵国国运。
同时他想起阿柏怪的技能池里有“蓄力”、“吞下”、“喷出”、还有一系列毒系技能,如果和它拼个两败俱伤是得不偿失的。
限制恐怖首立猿战斗力的一大因素是这帮猴子老想打无伤。
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巨钳蟹过来,与它一同进退。
没过多久,草丛停止晃动,尘风隐约觉得不对劲,退后几步,扔出石头试探。
石头砸中了,一张蛇皮缓缓飘落。
尘风捡起那张蛇皮,将其举起,这张皮比正常情况薄得多,左眼处的破损清晰可见。他将蛇皮举到眼前,透过那个血淋淋的窟窿看着扭曲的世界。
而就是这样一张蛇皮,吓得他刚才半天不敢上前。
尘风呆呆地看着这张蛇皮,巨钳怪来到他身边,敌人跑了,老大该不会恼羞成怒了吧?
尘风的表情非常精彩,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敬意,“它比我们想象得更聪明。”
尘风和巨钳蟹存在速度差,追击情况下,尘风一定快于巨钳蟹。
通过尘风战斗时的一系列反应,阿柏怪推算出尘风同样是一个阴险狡诈,生性多疑的猎人。
因为他从来没有正面和阿柏怪硬碰硬,都是以偷袭为主,外加他本身可能不擅长防御,这种敌人不会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所以,在进入草丛时,他极有可能会等待和巨钳蟹一起。他不会给敌人任何翻盘的可能性。
这时候,就是考验运气的时候了。
如果尘风坚持追击,就只能殊死一搏了,且大概率会被尘风拖住,等着巨钳蟹来把它活活打死。
可是,就是因为尘风过于谨慎,反而被它震慑住,留出宝贵的时间,实行金蝉脱壳之计。
真正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
“阿柏怪,好一个阿柏怪。你算计得好,算计得妙。”
“这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一条毒蛇都能有如此智商。”
巨钳蟹不安地敲击着钳子,指向蛇皮上一个不寻常的细节,蜕皮内侧沾着少量淡红色黏液,尘风猜测这是血丝。
‘之前的那张蛇皮可没有这种东西。’
“加速蜕皮的代价。”他若有所思,“它现在一定虚弱不堪,新生的鳞片还没硬化...”
巨钳蟹用钳子做了个斩切的动作,双眼中闪烁着询问。
“没有意义,我们己经追不上了。”尘风突然停顿,目光投向幽深的树林。一个虚弱的、满怀恨意的阿柏怪,此刻正躲在这片岛屿的某个阴暗角落舔舐伤口。
他小心地将蛇皮卷好,皮革是好东西,能制造很多有用的工具。
回去的路上,尘风一首在复盘整个狩猎过程,一个阴影,一条毒蛇的阴影一首笼罩在他心头,这种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智慧,远比单纯的凶猛更令人胆寒。
“它记住我们了。”尘风对并肩而行的巨钳蟹说,“下次见面,它会准备得更充分。”
这场未完的狩猎游戏,最终一定会以一方的彻底死亡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