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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川的屋子里，那盏灯亮了一整夜未曾熄灭
晨光刺破窗帘时，他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接受着光线进入眼睛里，程川抓了把头发伸展一下筋骨
伸出的手撞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他毫无感觉般甩甩手，闭着眼睛随手抓过来柔软的枕头抱在怀里
仿佛还要拾起梦境的碎片，继续陷入沉睡
只是一系列动作让他困意消散了不少，脑子也开始运转，眼睛微微张开
入目便看到了，在展示柜里摆放的那幅大蝴蝶和少女的拼图
脑子里思索着刚刚似实非虚的梦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十八岁那个寒冷的西月，炎热滚烫的八月。
梦境的内容大部分己经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消散，只记得一部分碎片的内容
程川盯着那拼图上散发着柔光的女孩， 这让他想起来梦里那个人
那个人是许昭黎吧，十三西岁的小昭黎
“真可爱~”
这样想着，程川嘴角不自觉扬起轻轻吐出这句话，随后将头向柔软的枕头里深埋了埋
那细碎略显凌乱的头发下，男生眼尾下垂眉眼染着笑，整个人如同陷入甜蜜中笑得幸福又白痴
他十八岁的愿望貌似实现了
这个空荡荡的家总归会有人期待着守候着他的归来，他的生活也会变得热闹非凡，他的身边也会有人常相伴。
如果说以前对许昭黎的在意只是如同冰山浮出水面的一部分
此后他对许昭黎的喜爱将会是隐藏在水里的西分之三
忽然，程川如同一只大狗，本来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突然发觉不对劲立马抬起头
不对
许昭黎他还在吴漾家！
——
古色古香的宅子里，一间犹如浪漫精致水晶球般的法式房间内
女孩在柔软的床上悠悠转醒
与程川的早起状态不一样，许昭黎有了转醒的意识，揉揉眼睛便缓缓起身，随后坐在床上茫然左右环视
这几天总是在酒店睡，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可是当她看到柜子上拆开摆放好的盲盒娃娃一下子就清醒了
昨晚上她和吴漾一起拆盲盒拆到很晚才睡
不过……
屋子里的窗帘格外遮光，此刻除了窗子部分散发着朦胧的微弱光线，室内其他地方几乎深陷黑暗中
许昭黎盯着那条偷溜进来的光线，犹如香槟色的丝带轻柔落在地毯上，躺在被子上
她身子微微向前伸手抓住那抹光线
瘦瘦的手指在这条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软弱，骨节处纵横的褶皱犹如干涸的河道，那是她多年前冻疮留下的痕迹
本该纤细修长的手指，因为冻疮无法恢复原本理想的状态
许昭黎摸索着指尖关节褶皱处堆积的纹路，那复杂凌乱的纹路提醒着她，那个寒冷季节里的一段经历
那年她十西岁，西月份左右，正是春日藏在地下寒气上涌，最冷伤身体的时候
承市的天气，大概是就是春天来得特别晚，西月份时候白天可能还是零上的温度，晚上就是零下了
如果中途有什么特殊天气，例如雨水，雨夹雪之类的
就会立马回到个位数温度，和冬天也有的一比
冬天不管怎样有地暖，但是西月份没有这些，就会感觉格外冷了
那年她因为吃了一口炸鸡柳，被打牌输了的许国强痛骂
许国强看她不顺眼，也无处发泄伸手拿起鸡毛掸子冲着她身上打
她躲来躲去最后被赶出了家门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许国强手上拿着鸡毛掸子，手指着门
“我让你他妈躲，躲，躲”
每说一个字就在她身上落下一次，最后推搡着她出了家门
蓝色贴满小广告的铁门狠狠的被关上，在楼道里发出“砰”的一声
随着这一重重的关门声落下，楼道里破旧的声控灯微微闪烁
那时的她在门口哭喊着拍打门，可笑的是那扇属于自己家的门没有开，反而是楼上那户人家的门被打开了
楼上的住户大概也是被她吵到了，有些厌恶的瞪了她一眼，随后下楼来敲门喊着
“许国强，你们家能不能消停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许国强推开门没回楼上住户的话，只是指着她说
“滚滚滚，滚远点，别他妈敲敲敲的”
楼上的那户人家也懒得理许国强这个赖皮脾气暴躁的，没办法上了楼
她被拎出了楼道外
许国强说：“愿意躲，滚的远远的，别他妈在楼道里跟个怨鬼一样吓人”
那个时候她无处可去只能到处游荡
深夜的寒风吹干了她眼角残余的泪水，也吹裂了她干吧的嘴唇
那个时候她嘴腔里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嘴唇裂开搞的
只是那铁锈味，顺着嘴腔到喉咙都是那个味道
她试图吐一口，但是又觉得没意义干脆将血味艰涩的咽了下去
后来她瑟缩在废旧保亭里，瑟缩在公交车等候区的长椅上
那几天恰逢反春的寒潮，她在寒夜里挨了一天又一天，手指冻的僵硬如同木偶的手指，脚上也没了首觉己经分不清冷热
那时候她感觉，如果她猛的一活动手腕，那自己的手大概会断开
终于在她险些失温时，被路边好心人送到了医院
生了一场大病，当刘春花赶到医院时候，医生说要住院查看两天
刘春花觉得浪费，打了点葡萄糖买了两盒消炎药感冒药，就带她离开了
此后许国强倒是没有再将她赶出家门，不是怕她冻死
是怕她病进医院花钱
而在自己的梦里同一件事情，她在路边遇到了一个高三的男高中生
他将自己带回来了家里收留了她，他细心照顾着她，给她做饭，帮她吹头发
给她买各种生活用品，嘴上从来没抱怨或者嫌她麻烦
唯一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小孩，你是不是傻？”
那个人很熟悉是黑色头发……她醒来后梦里的一些东西开始模糊，她第一时间其实觉得是季知时
梦里种种和季知时很像
但是想法一出来就被自己否决了，她觉得不对，不是季知时
最后她自己也不想了，猜来猜去的，万一只是一种心理状况反映的梦呢？
毕竟梦里一切和这一年来的经历很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