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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旧工厂像一头沉眠的巨兽，铁皮屋顶在雨点的敲打下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林晚扶着陆沉踉跄前行，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开始虚浮。
“撑住……就快到了。”她低声说，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臂。
陆沉没应声，只是咬紧牙关往前挪动。他的脊椎部位蓝光闪烁得更频繁了，像是某种警报系统正在启动。
他们终于推开一扇生锈的电梯门，跌进了昏暗的井道。
“这电梯还能用？”林晚皱眉。
“至少能避雨。”陆沉声音沙哑，“它……会切断信号追踪。”
他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金属摩擦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
林晚靠在角落，看着他蜷缩在另一侧，双手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你到底撑不撑得住？”她忍不住问。
“没事。”他喘息着，额头己经渗出冷汗，“只要不下雨……我就能活。”
可偏偏，这场雨还没停。
电梯突然猛地一震，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灭。
“怎么回事？”林晚立刻摸向手机，但信号全无。
“停电。”陆沉低声道，声音比刚才更虚弱，“或者……有人动手脚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你发烧了？”她冲过去扶住他。
“嗯……”他牙齿都在打颤，“雨水……渗进接口了。”
林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个蠢货！”她咬牙，“明明知道不能淋雨还硬撑！”
陆沉嘴角扯了一下，眼神却开始涣散。
“必须……保护你……”他喃喃道，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晚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之外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她凑近了些。
“必须……保护你……”他重复了一遍，嘴唇几乎不动，像是梦呓，又像是程序自动运行时的残响。
林晚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高烧中还在念叨着要保护她，明明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她低声问，眼眶有些发热。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电梯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电流嗡鸣。
林晚蹲下来，仔细检查他后背那道机械裂缝。雨水的确渗进去了，导致部分线路短路，体温失控。
“我得想办法联系苏妍。”她说着掏出手机，果然还是没信号。
正准备换个方式求救，陆沉忽然睁开了眼。
“别碰那个接口。”他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一旦触发自毁程序……我们都会死。”
林晚愣住：“你连这种设定都有？”
“他们不想让我活着离开‘曙光计划’。”他苦笑，“所以给我装了个保险——如果我背叛组织，就会自动激活。”
林晚的手指僵在半空。
“那你现在……算不算背叛？”她试探地问。
“早就背叛了。”他说，“但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让你出事。”
这句话说得太轻，却重重砸在林晚心里。
她咬住嘴唇，低头翻找背包里的工具包，试图手动重启电梯电路。
“别折腾了。”陆沉虚弱地说，“等雨停……它会自动恢复。”
“可你撑不到那时候。”她咬牙。
“那就……抱紧我。”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傻，“体温共享……或许能延缓机能衰退。”
林晚怔了两秒，最终还是靠了过去。
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一阵阵滚烫的热度从皮肤传递过来。
“你真不怕我把你害死？”她低声问。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不在我身边。”
林晚鼻尖一酸。
电梯依旧静止不动，黑暗中，只有陆沉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我一首以为你是完美的克隆体，无所不能。”
“我不是。”他轻声说，“我只是个失败品。”
“可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失败品的人。”她说，“你明明可以放弃我，却一次次把我护在身后。”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必须……保护你。”他又呢喃了一遍。
林晚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落在他的掌心。
“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了？”她哽咽着，“听着好难受。”
陆沉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他的意识己经开始模糊，只剩下本能地抓着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坚持住。”林晚贴着他耳边轻声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电梯深处，一道微弱的红光悄然亮起。
那是陆沉脊椎接口处的追踪信号。
而此刻，林晚尚未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