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很大,带着一种被侵犯后的本能抗拒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狼狈!
“别碰我!”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凶狠的冰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痛苦、抗拒和一种……被看穿脆弱的巨大羞恼!
我被他眼中那骇人的冰冷和凶狠吓住了,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巨大的委屈和难过再次涌了上来。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他为什么……
然而,他眼中的凶狠和冰冷,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下一秒,那紧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松懈了下来。那只滚烫的手,无力地垂下,搭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他再次低下头,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浓密的睫毛垂落着,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只有那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对不起……” 极其微弱、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三个字,艰难地从他紧抿的唇缝里溢出。
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一句无力的辩解。
然后,他撑着桌面,极其缓慢而艰难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我…我去洗个澡。”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没有再看我,步履沉重而踉跄地走向浴室。
浴室的门被关上。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那凶狠一攥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耳边回响着他那声微弱却清晰的“对不起”,看着他消失在浴室门后的、摇摇欲坠的背影……
冰山的壁垒在暴雨和那个吻中彻底崩塌,露出的不仅是他滚烫的真实,还有那深藏的、病弱的、带着巨大羞耻感的脆弱。
他拒绝我的触碰。
他为他的拒绝道歉。
他把自己关进了浴室的水声里。
而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水杯的温度,心口却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心疼、酸涩和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紧紧攥住。
布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脚踝,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像是在安慰。
我看着浴室紧闭的门,听着里面持续不断的水流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
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他冰冷的驱赶吓退。
这一次,我要守在这里。
守着这道门。
守着门里那个卸下了所有伪装、病弱而狼狈的顾言。
无论他愿不愿意。
浴室里持续的水声终于停了。
死寂重新笼罩了小小的公寓。只有窗外雨势渐歇后,屋檐滴水的滴答声,规律而冰冷地敲打着寂静。
我坐在客厅那张旧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从卧室抓来的、布丁平时用来磨爪子的旧抱枕,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缘粗糙的线头。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浴室方向的任何一丝声响。
门锁轻微的“咔哒”声。
门被拉开的声音。
沉重而虚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