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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我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昨晚抱着布丁，脑子里反复回放办公室的荒诞剧，几乎没怎么睡）走进“蓝调”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了。
老板娘王姐看我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长辈式的亲切调侃，而是混合了震惊、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我刚换上围裙，她就蹭了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八卦热情：“小雨！快跟姐说说！你跟那位顾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他助理亲自打电话过来，说以后你的所有消费都记他账上！”她夸张地用手肘碰碰我，“行啊你！不声不响的，闷声干大事啊！”
我的脸瞬间爆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王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急地辩解，“就是…就是因为他帮我救了布丁，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可能…可能他觉得我太穷了，怕我饿着？”
这个解释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王姐显然不信，她啧啧两声，眼神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充满了“我懂我懂”的意味深长：“哦~~~怕你饿着~~~”她拖长了调子，“顾总那样的大人物，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怕你饿着？小雨，你这福气，啧啧……”
“王姐！”我窘迫地跺了跺脚，赶紧抓起抹布假装去擦桌子，“我还要去备料呢！”
一整天，这种若有似无的关注都如影随形。平时一起打工的小姐妹凑过来挤眉弄眼，连偶尔来取外卖的隔壁店小哥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成了“蓝调”的焦点人物，一个被神秘冰山总裁“包养”了咖啡消费的灰姑娘。这种关注让我浑身不自在，只想把自己缩进操作台后面，最好变成咖啡机上的一个零件。
更让我坐立不安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费”这份特权。以前，饿了累了，顺手买块三明治或者一包小熊饼干垫肚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现在，每次我拿起食物，王姐那“我懂我懂”的眼神就飘了过来，仿佛我吃的不是三明治，而是某种暧昧的证明。我只好每次都默默放下，饿着肚子硬撑到下班。
这种别扭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布丁在家活蹦乱跳，彻底恢复了小霸王本色，撕纸巾、抓沙发、追着它的小毛球满屋跑，完全看不出它曾经在鬼门关溜达过一圈。看着它健康的样子，对顾言的感激是真切的，但随之而来的那份沉甸甸的、无法偿还的人情和咖啡馆里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也让我越来越喘不过气。
这天下午，咖啡馆难得的清闲。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躲在操作台最角落，一边慢吞吞地擦拭着咖啡杯，一边对着窗外发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顾言说清楚，那个“记他账上”真的不用了……虽然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想象中他可能出现的冰冷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的目光立刻投向那个靠窗的固定卡座。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来了。
顾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