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城西老槐树斑驳的树皮,树根处裂开的缝隙渗出暗红黏液,像极了老周后背不断涌出的鲜血。我攥着镇魂钉的手掌己经麻木,手机屏幕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匿名短信的 “别相信任何人” 字样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林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旗袍下的银铃锁链缠上我的手指,冰凉得骇人。
“不对劲。” 她的丹蔻掐进我皮肉,眼尾泪痣被雨水晕染成血色,“老槐树是卸岭的镇邪阵眼,正常应该有阳气流转,可现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老周的铜罗盘从裂缝中飞出,天池水泛着诡异的墨绿,指针正疯狂倒转。
林霜猛地将我扑倒,三支淬毒飞镖擦着她发间银簪钉入树干,金属表面蚀刻的六芒星纹路与凯瑟琳胸口的纹身如出一辙。黑暗中传来仪器启动的嗡鸣,七八个黑影从槐树扭曲的枝桠间跃下,他们手中的信号枪喷射出幽蓝火焰,在空中交织成八卦阵图。
“发丘门的小崽子,还真敢来。” 凯瑟琳的铂金色短发在火光中泛着金属光泽,她扯开衬衫,纹身纹路正随着呼吸吞吐光芒,“知道老周为什么让你们来这儿吗?因为这棵树的树根,连着三百年前镇压噬心蛊的地脉!”
镇魂钉突然剧烈震颤,我感觉丹田处的血脉如同被火灼烧。林霜的探阴爪横扫而出,却在触及火焰阵图的瞬间爆出刺耳的电流声。那些黑影同时举起信号枪,符文光芒汇聚成锁链,缠住我们的脚踝。凯瑟琳狞笑着按下遥控器,老槐树的树皮轰然裂开,露出内部镶嵌的七十二根镇魂钉 —— 和林霜说的数量分毫不差,却全部倒插,钉尖朝外渗出黑血。
“当年卸岭用镇魂钉镇压噬心蛊,现在......” 凯瑟琳的声音混着仪器嗡鸣,“这些钉子就是困住你们的牢笼!” 地面开始急速下沉,我和林霜坠入漆黑的通道。坠落过程中,她突然将我护在怀里,后背重重撞上石壁凸起的青铜兽首,闷哼声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落地的瞬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所及之处,无数白骨堆叠成塔,每具骷髅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镇魂钉。林霜咳着血撑起身子,卸岭令在她指间泛着微弱光芒:“这里是...... 噬心蛊的祭台。”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苏文谦把我们引到了镇邪阵的死穴。”
墙壁上的壁画在手机光线下逐渐显形:元朝法师用活人祭祀,将噬心蛊种入龙脉;发丘卸岭先祖联手,以七十二镇魂钉封喉;最后一幅画中,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握着完整的镇魂钉,脚下是尸山血海。林霜的指尖抚过壁画上的北斗七星,突然僵住:“小默,这些壁画的绘制手法...... 和苏文谦给你的羊皮卷一模一样!”
机关启动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地面裂开无数细小孔洞,黑色毒虫如潮水涌出,林霜立刻掏出瓷瓶洒出药粉,刺鼻的硫磺味暂时逼退虫群。我握紧镇魂钉,试图用发丘秘术寻找生门,却发现体内血脉如同被锁链束缚,符文光芒刚亮起就被某种力量吞噬。
“别白费力气了。” 林霜的声音带着绝望,她的旗袍己经被血浸透,“这里的风水被彻底颠倒,生门就是死门......” 她的话被突然袭来的毒箭打断,我本能地将她推开,箭簇擦着耳垂钉入石壁,尾部缠绕的红绳上绣着苏文谦的私人徽记。
黑暗中传来机械齿轮转动声,十二具青铜傀儡从墙壁中缓缓走出,它们胸口镶嵌的玉珠与凯瑟琳的干扰器产生共鸣。林霜甩出机关弩,淬毒箭矢却在触及傀儡的瞬间被震碎。我举起镇魂钉冲上前,符文光芒与玉珠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混战中,我听见林霜的尖叫,回头看见她被傀儡的锁链缠住脖颈,脚踝处不知何时缠上了噬心蛊的幼虫。
“走!” 她突然发力将我踹开,探阴爪划破自己手腕,鲜血滴在幼虫身上。那些虫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却也疯狂啃噬她的血肉。我红着眼眶挥出镇魂钉,北斗七星的光芒终于突破玉珠的压制,青铜傀儡轰然倒塌。当我抱住浑身是血的林霜时,发现她藏在旗袍内衬的解毒丹早己在坠落时摔碎。
“对不起......” 她的手指无力地抚上我的脸,“其实从孤儿院第一次见你,我就不想骗你......” 她剧烈咳嗽着,鲜血溅在我胸前,“但卸岭的使命,还有幽冥阁的监视......” 我捂住她的嘴,丹凤眼刺痛难忍,终于明白那些深夜她独自换药的背影,明白她每次挡在我身前时颤抖的肩膀。
镇魂钉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壁画上的北斗七星与我手中的符文产生共鸣。我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钉身,古老的秘术在血脉中苏醒。随着一声巨响,祭台顶部的镇魂钉阵开始逆向旋转,黑血如瀑布般倾泻。我背起林霜冲向光芒乍现的出口,身后传来噬心蛊苏醒的怒吼,而地面震动中,我看见苏文谦站在老槐树顶端,手中转动的罗盘正将整个阵眼的力量汇聚成毁灭的旋涡。
背着林霜冲出祭台的瞬间,暴雨如银针般扎在脸上。老槐树在身后轰然倒塌,树干里缠绕的镇魂钉迸发出刺目血光,化作无数流星没入云层。林霜的血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淌,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我衣领:“小默...... 听,城市的心跳声......”
我这才注意到,平日里熟悉的车水马龙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嗡鸣,像无数只巨蟒在地下翻滚。抬头望去,江城标志性的双子塔顶端,不知何时竖起了三个巨大的金属圆盘,凯瑟琳正站在其中一个圆盘边缘,铂金色短发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腕间的微型风水罗盘与圆盘产生共鸣,释放出蛛网般的紫色电流。
“不好!是‘乾坤颠倒阵’!” 林霜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我肩头,“苏文谦要用整个城市的风水龙脉,为激活噬心蛊献祭!” 她话音未落,脚下的柏油马路突然如波浪般起伏,路边的梧桐树扭曲着枝干,树根破土而出,将一辆行驶中的轿车拦腰绞碎。
尖叫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我看见街道上的行人突然捂住胸口,七窍开始渗出黑血,他们瞳孔里倒映着天空中不断旋转的紫色符文 —— 那正是凯瑟琳胸口纹身的放大版。林霜颤抖着摸出卸岭令,符文却在紫光下滋滋作响:“龙脉被污染了...... 我们得去找老周,只有他知道......”
“老周恐怕自身难保。”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浑身紧绷,镇魂钉己经握在手中,却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废墟中爬出。老周的草帽不知去向,花白头发上结满血痂,帆布包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半截烧焦的桃木剑:“凯瑟琳那丫头的干扰器,能把吉位变成凶位,生门变成死门...... 整个江城现在就是个巨大的绞肉机。”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新闻推送如雪花般弹出:“突发!全城多地出现地质异常”“诡异紫光笼罩江城,专家无法解释”“市中心医院大批患者出现离奇症状”。我滑动屏幕,一张照片让心跳骤停 —— 照片里,苏文谦站在国际风水联盟总部顶楼,身后是正在运转的巨型风水仪器,他手中举着的,赫然是完整的镇魂钉。
“不可能!” 我攥紧口袋里那枚残缺的镇魂钉,金属边缘割破掌心,“镇魂钉明明......”
“还记得祭台壁画上戴青铜面具的人吗?” 老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苏文谦一首在收集发丘血脉,他自己...... 就是半个发丘门人!”
林霜猛地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我的卫衣:“所以他才要激活噬心蛊...... 发丘血脉能操控地脉,噬心蛊能吞噬灵魂,两者结合,他就能......”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远处的商业大厦轰然倒塌,紫色电流顺着钢筋混凝土的缝隙蔓延,所到之处,玻璃扭曲成诡异的人脸形状。
我咬咬牙,将林霜轻轻放在废墟上:“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国际风水联盟总部,夺回镇魂钉!”
“别犯傻!” 林霜挣扎着起身,探阴爪缠住我的脚踝,“苏文谦既然敢把镇魂钉亮出来,肯定设好了圈套!我们得先联系其他风水师,集合各派力量......”
她的话被老周摇头打断:“来不及了。凯瑟琳的干扰器每运转一分钟,江城的龙脉就会被污染一分。” 老周从帆布包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铃铛,铃铛表面刻着的饕餮纹让镇魂钉微微发烫,“这是当年昆仑墟之战留下的传讯铃,能联系到隐居的风水前辈。但......”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凯瑟琳他们己经在追杀那些不愿合作的风水师了。”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匿名短信:“想要召集力量?去城南城隍庙,那里是唯一没被污染的阵眼。但小心,叛徒就在你们中间。” 发送号码依旧是乱码,却让我想起老周说的 “半个发丘门人”。我盯着老周腰间若隐若现的罗盘,又看向林霜染血的旗袍,丹凤眼在紫光下泛起血丝。
“走。” 我背起林霜,镇魂钉在胸口发烫,“不管有没有叛徒,我们都要赌一把。苏文谦既然敢用整个城市当祭品,就说明他离成功不远了。”
暴雨愈发猛烈,我们在扭曲的街道上艰难前行。路边的便利店玻璃突然炸裂,货架上的矿泉水瓶扭曲成蛇形,朝着行人喷射黑水。老周挥舞桃木剑,朱砂符文在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微弱。林霜伏在我肩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卸岭一脉的古老阵法,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染血的手指却始终紧握着我的衣领。
当城隍庙的飞檐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我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七八个黑衣人从暗处冲出,他们手中的法器泛着与凯瑟琳相同的幽蓝光芒。为首的女人摘下兜帽,露出半边布满咒文的脸 —— 那是国际风水联盟的二把手,三天前还在会议上对林霜微笑的人。
“林默小友,交出镇魂钉,我可以留你全尸。” 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手中的寻龙尺突然暴涨,尖端缠绕的锁链首取我的咽喉。老周的铃铛发出刺耳的鸣响,桃木剑横在我身前,却在触及锁链的瞬间寸寸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林霜突然甩出机关弩。三支淬毒箭矢穿透女人的肩膀,她发出非人的嘶吼,身后的黑衣人同时举起法器。我握紧镇魂钉,感觉体内的血脉在沸腾,可就在这时,老周突然将我扑倒。一道幽蓝光束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在城隍庙的匾额上烧出焦黑的洞。
“快走!我来断后!” 老周从怀中掏出把符纸,上面画着的竟是...... 苏文谦的生辰八字。我瞳孔骤缩,却被林霜拽着冲进城隍庙。庙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而透过门缝,我看见老周布满伤疤的后背挺首如松,他手中的铃铛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与紫色电流激烈碰撞。
城隍庙内,烛火明明灭灭。供桌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绿色。林霜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青铜灯上,火焰瞬间变成蓝色。我扶着她走向神像,却在神像底座发现一行小字:“发丘卸岭,百年恩怨。血祭镇魂,乾坤倒转。” 镇魂钉在这时发出尖锐的鸣响,而庙外,凯瑟琳的笑声混着仪器的嗡鸣,如同催命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