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夜风灌进领口时,我正蹲在废弃工厂外的水泥台边。
木盒上的梅花纹被警灯照得忽明忽暗,盒盖缝隙里露出半截褪色红绳——那是高飞说的银锁所在。
"陈砚!"林晓的声音穿透警笛的嗡鸣,"苏总监的车在门口,她说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捏紧口袋里的青铜钥匙,系统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响:"副本进度87%,23:00前苏氏大厦顶层最终测试。"可手腕上的虚拟手表突然震动,新任务弹窗亮得刺眼:"隐藏任务【童年记忆复苏】进度30%,请前往仁爱医院旧址收集关键线索。"
仁爱医院?
我喉结动了动。
那是我模糊记忆里闪过的地名,总伴随着消毒水味和白大褂的影子。
"何警官,"我扯下外套裹住木盒,"银锁我先收着,周越的证据麻烦您了。"
老何拍了拍我肩膀:"放心,这孙子跑不了。"
警灯在身后渐远时,我看了眼手机地图——仁爱医院旧址在城南,离苏氏大厦正好半小时车程。
系统不会平白无故塞任务,我摸了摸内袋里的银锁碎片,"救"字残痕硌着皮肤,像根细针在扎。
医院大门的铁锁早锈成了渣,我踹开半扇破门,消毒水混着霉味撞进鼻腔。
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水渍,像干涸的血。
"嗒。"
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我后背蹭着墙滑到阴影里,指尖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系统给的道具,上次对付高飞手下时还剩半瓶。
"陈砚?!"
转角处的护士站突然传来惊呼。
我猛地抬头,白大褂衣角一闪,那道身影转过来看见我,瞳孔瞬间放大。
是小梅。
她发梢还沾着水珠,护士帽歪在耳后,左手攥着个牛皮纸袋,右手举着手机当手电筒——和半年前在游戏厅买PS5手柄时一样,看见我就眼睛发亮。
"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同时开口。
小梅先笑了,露出虎牙:"我攥着护士证来查旧档案。
上个月值夜班,有个急救病人说胡话,提到仁爱医院的'秘密档案',说可能和当年的医疗事故有关......你呢?"她上下打量我,目光落在我手背的血痕上,"又在玩什么真人游戏?"
我扯了扯嘴角。
能和她说系统吗?
不行,上次和林晓透露半句,她以为我中了邪,非拉我去寺庙求符。
"接了个剧本杀任务,"我指了指她手里的纸袋,"正好需要查旧病历。"
小梅眼睛一亮:"那我帮你!
我熟这儿,以前跟老师来做过旧址调研。"她转身往走廊深处走,白大褂下摆扫过积灰的窗台,"跟我来,档案室在负一楼,当年为了防洪水改的密室。"
地下楼梯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次第亮起。
小梅的皮鞋跟敲在台阶上,"嗒嗒"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盯着她后颈,突然想起小学五年级——她为了帮我捡掉进排水渠的游戏卡带,摔破了膝盖,也是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前面。
"到了。"小梅蹲在墙角,用指甲抠开一块松动的砖,"推这里。"
石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霉味更重了,混着纸页陈腐的气息。
小梅摸出打火机点燃墙上的应急灯,昏黄灯光下,整面墙的铁皮柜像墓碑似的立着。
"1998年的档案在第三排。"她踮脚抽开最上层的抽屉,牛皮纸袋窸窣作响,"我查过,这家医院98年淹过水,好多记录都毁了......"
"等等。"我抽回她手里的文件。
泛黄的病历纸在冷光下泛着青,当"陈砚"两个字跳进视线时,我手指一抖。
1998年7月15日,8岁男童,溺水昏迷,右耳后有月牙形胎记——和我后颈的位置对称。
"这是你?"小梅凑过来看,"病历记录显示,孩子被送来时心跳停了三分钟,是急诊科的陈默医生用土办法救回来的......陈默?"她突然抬头,"你小时候不是总说有个陈老师救过你?"
我脑子"嗡"地炸开。
陈老师是我童年模糊的记忆——穿白大褂,身上有酒精棉的味道,总摸我头说"小砚真棒"。
可爸妈离婚后,我们搬去了郊区,再没见过他。
"系统提示!"虚拟手表的震动几乎要嵌进肉里,"危险等级橙色,50米内有敌意目标接近。"
小梅猛地抬头,听诊器从口袋里滑出来:"有人上楼了!
脚步声在二楼!"
我拽着她躲进铁皮柜后面。
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头顶落灰,周越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陈砚,玩够了吗?"
他穿黑风衣,手里的强光手电扫过档案柜,光束停在我们藏身处时,我闻到了烟草味——和高飞身上的一样,是周越常用的雪茄。
"把银锁交出来,"他踢开脚边的椅子,"否则你那位护士朋友的急诊科,明天就会少台除颤仪。"
小梅的手在我掌心攥得发疼。
我盯着周越喉结的颤动频率——每秒三次,比正常快了一倍。
心理博弈技能自动调取数据库:焦虑型人格在说谎时会频繁吞咽。
"周少这么急,"我从柜子后走出来,"是怕我看到陈默医生的转院记录?"我晃了晃手里的病历,"98年8月,他带着个银锁形状的急救箱离职,去向写着'苏氏集团'。"
周越的瞳孔缩成针尖。
我乘胜追击:"苏清棠脖子上的银锁,和我这半块能合上,对吧?"
他突然扑过来,风衣下的右手闪着寒光——是把弹簧刀。
我侧身避开,膝盖顶在他腰眼上,系统技能"快速反应"让时间慢了半拍。
小梅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砰"地砸在他手腕上。
刀当啷落地。
周越捂着手腕后退,额角渗出血:"你以为......拿到档案就赢了?
陈默那老东西......早把关键信息......"
"带走!"
何警官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警笛声己经包围了医院。
周越的手下举着手机发抖,显然是被小梅偷偷发了定位。
"陈砚!"小梅扯了扯我袖子,"病历上写着陈默医生的联系方式,在急救箱夹层里......"
我把病历塞进内袋,指尖碰到银锁碎片,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童年记忆复苏进度50%,苏氏大厦剩余时间:28分钟。"
"走安全通道!"小梅指着墙角的防火门,"楼梯间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铁门在身后撞上时,我回头看了眼档案室。
周越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而那半张地图从他口袋里滑出来,"最终宝藏"西个字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光。
夜风掀起衣角,银锁碎片贴着皮肤发烫。
我摸了摸后颈的胎记——这次,不是旧伤发作的疼,是某种滚烫的东西在往上涌,像被锁住的记忆,正在裂开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