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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着苏清棠的手，指腹能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按游戏手柄磨出来的。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手电筒光里泛着暗红，像块凝固的血痂。
她突然顿住脚，发梢扫过我手背："这门...我小时候来过。"
"周越的局里没巧合。"我摸向门把，铁锈刺得指尖生疼，"抓紧我。"
门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霉味混着金属锈蚀的腥气涌出来。
苏清棠的呼吸喷在我后颈："陈砚，我右眼皮跳得厉害。"她的手指无意识绞着我袖口，像高中晚自习她解不出代码时的小动作。
系统面板在余光里闪烁，地图显示主车间在正前方三百米。
我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成山的废铁，突然照见墙角蜷着只破布熊——褪色的蓝蝴蝶结，左眼纽扣掉了半颗。
苏清棠的呼吸猛地一滞，我回头正撞进她发颤的眼尾："这是...我十岁生日丢的玩具。"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
我瞬间把她按在废铁堆后，手电筒贴在胸口调成弱光。
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隔着两层布料撞着我肋骨。
脚步声由远及近，鞋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让我后颈发炸——不是周越的皮鞋声，是胶底鞋，频率稳定得反常。
"系统NPC。"我贴着她耳朵轻声说，"高警觉性，可能带武器。"她反手攥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却听见她压着嗓子笑："你上次对付地铁副本的食人花，也是这么说的。"
脚步声停在五步外。
我盯着光束边缘晃动的影子，喉结动了动——那影子握着东西，形状像匕首。
苏清棠突然扯我衣角，指了指左边半人高的齿轮堆。
我点头，掌心沁出冷汗，攥紧从仓库顺来的扳手。
"你知道吗？"我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像夜风刮过铁皮，"这里十年前着过大火。"影子猛地一僵。
我盯着他后颈的汗毛——这是"心理博弈"的触发点，系统技能需要精准捕捉目标的情绪漏洞，"消防水管冻住了，十几个工人困在车间里。"我瞥见苏清棠睁大眼睛，却没打断我，"有个男孩躲在废铁堆后面，看着他爸被火舌卷走。"
影子的匕首垂了半寸。
我冲苏清棠使眼色，她立刻弯腰捡起块碎砖，往右边废铁堆砸去。"当啷"一声，影子转身的刹那，我抄起扳手砸向他手腕。
匕首落地的瞬间，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闷吼，反手要抓我衣领。
苏清棠从后面扑上来，指甲掐进他肩窝——这招是她教我的，游戏公司安全培训的防狼术。
"晕了。"我踹开他手边的匕首，蹲下身检查。
苏清棠扶着废铁堆喘气，发尾沾着蛛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扯下他领口的工牌，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职位栏写着"测试员"。"周越的服务器日志里提过，这工厂是初代游戏测试场。"我把工牌塞进口袋，"他拿真人记忆当副本素材。"
她突然蹲下来，指尖碰了碰NPC手背的烫伤疤——和我小时救她时，她手腕上的疤形状一模一样。"陈砚。"她声音发颤，"他在测试什么。"
系统面板弹出警告：剩余时间4:23:17。
我拽她起来，光束扫过前方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主车间→"。
越往里走，机器残骸越多，有些零件上还粘着焦黑的布料。
苏清棠突然停住，手电筒光打在墙上："看。"
褪色的红漆写着"安全出口"，箭头歪歪扭扭，和三年前暴雨夜她在巷墙上画的回家路线，连拐弯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刻的。
我喉咙发紧，想起那天她发着烧，用粉笔在砖墙上画箭头，说"跟着这个走，不会迷路"。
现在箭头下多了行小字，用刀刻的："陈砚，你永远追不上我。"
"周越。"苏清棠的指甲掐进我手心，"他在炫耀。"
主车间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绿光。
我推开门的刹那，苏清棠突然拽住我："等等。"她弯腰捡起脚边的齿轮，对着门缝照了照——里面没有埋伏，只有中央立着个一人高的机械装置，顶部嵌着块水晶，和她刚还给我的蓝水晶坠子颜色相近。
装置侧面贴着张纸条，墨迹没完全干："启动装置，获取线索——周越留。"苏清棠冷笑一声："他连陷阱都懒得藏了。"我摸向装置底部的按钮，金属触感冰得刺骨。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记忆共鸣装置"，需目标意识体参与启动】
"目标意识体是我？"苏清棠往前走了半步，我立刻拽住她："可能有危险。"她反手扣住我手腕，指腹压在我脉搏上："你心跳112，和当年青训赛决赛前一样。"她笑了，眼尾弯成月牙，"但那次你赢了。"
我深吸口气，按下按钮。
机械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顶部水晶开始旋转，蓝光扫过我们的脸。
苏清棠突然捂住头，膝盖一软。
我立刻扶住她，看见她眼底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暴雨中的巷口、燃烧的玩具熊、穿白大褂的男人把针管扎进小男孩胳膊...
"是她的记忆。"我盯着系统面板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周越在提取她的潜意识！"
"陈砚..."苏清棠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地板..."
我低头，车间中央的钢板正在缓缓升起，露出向下的台阶。
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记忆碎片收集完成，地下密室己开启】苏清棠的呼吸逐渐平稳，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刚才...我看见我爸了。
他在这个工厂，穿着白大褂，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十年前被大火困在这里的我？
地下密室的门是密码锁，苏清棠盯着锁孔突然笑了："和我办公室抽屉的锁一样。"她输入自己的生日，"上次喝多了说漏嘴的密码，这次换我用。"
门开的瞬间，霉味更重了。
桌上摆着个牛皮纸袋，封条上盖着"星耀游戏测试计划"的红章——那是周越他爸的公司。
我翻开文件，第一页是苏清棠父亲的签名："同意将次女苏清棠作为意识体样本，用于'天命游戏系统'终极测试。"
苏清棠的手指捏住文件边缘，指节发白："我爸...他说去国外做研究。"
文件最后一页掉出张照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腕上系着蓝水晶手链——和她脖子上的坠子是一套。
我突然想起童年模糊的记忆：大火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叔叔把我护在身下，他女儿哭着把水晶手链塞给我："拿着，等火灭了，我们就能找到你。"
"陈砚。"苏清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举起桌上的徽章，青铜质地，刻着和系统面板一样的星芒图案，"这是...通关王者级副本的钥匙。"
系统警报突然炸响：【周越己定位当前坐标，剩余时间0:59:57】我把文件和徽章塞进背包，拽起她的手往台阶上跑。
苏清棠突然停住，指着密室角落的暗门，门楣上用红漆写着"地下实验室"——和文件里"终极测试场所在负三层"的记录，严丝合缝。
"陈砚。"她回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子，"周越的局，该我们收网了。"
暗门后的台阶向下延伸，手电筒光照不到底。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徽章，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星耀核心"，是否前往负三层实验室？】
身后传来重物撞击的轰鸣——是周越的人到了。
我攥紧苏清棠的手，迈出第一步。
台阶下的风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上来，混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那声音像极了十年前，大火里那台始终没停下的测试仪器，在一片噼啪的燃烧声中，执着地发出"滴滴"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