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妥。”枫原万叶笑起来,“在下很喜欢。”
流浪者反倒被这首球击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在下不能再停留过长时间了。”枫原万叶站起身来,向流浪者抱歉地行了一个郑重的抱拳礼,“在下较为特殊,所以需要在一段时间后移动。”
流浪者疑惑地看向他:“区区流浪武士,怎么也惹人惦记上了?难道是作为【捉妖人】身份吗?”
枫原万叶心头一震,没想到流浪者会将他的身份在作为【妖】的他的面前,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但他没有否认,流浪者便全当是默认,自己了然于胸了,嘲讽开口:
“哼,倒是有些可笑。你们人类将我们妖怪分为善恶,却无法分辨出人类自身的善恶。”
流浪者喝一口茶,垂眸间睫翼轻颤。
“但也有点搞不懂,你并非是那种人类无法容忍的存在才对。几百年过去了,没想到人类现在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枫原万叶低垂着头却是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我也无处可去,我在各处周游也有好几百年了,既然你要离开,那便同我一起。你应当荣幸能和我这样道行的妖作伴。”
像是听到什么敏感词汇,枫原万叶突兀抬头,和流浪者对视上,他的嘴唇微张了张,却先轻吐了一口气。
“和在下一同未必是什么好事,如果阁下是为了修炼,还是选择另外的办法吧。”
流浪者看他这模样,放下茶杯,双手一抱,面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不满:“枫原阁下是否有意轻视我了?”
“不,在下绝无……”
枫原万叶愣了愣,看流浪者那冷冷的小模样立即便连连摇头,却被对方打断。
“哦?那是有意与在下过几招?”
见流浪者歪头看他,周身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枫原万叶便知道对方是真会动手,他不禁苦笑一番:“……阁下应当是明白在下的意思的。”
流浪者见枫原万叶如此执拗,有些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闭了闭眼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你根本不必有任何负担。”
他说着将脖颈上戴着的金羽取下来,往枫原万叶面前一放,随后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示意:“你是【捉妖人】,你应当知道这个。”
枫原万叶拿在手里,入手是沉甸甸的冰凉,上面含着怪异的气息。
“是……诅咒?”
流浪者点头,将金羽又取回来戴好:“这是【不死诅咒】。你大可放心,以前的蝼蚁杀不掉我,现在的蝼蚁也相差无几,没有人能伤到我,更何况还有这一道‘保命符’。”
然而枫原万叶在流浪者的话语间,只听出了压抑不住的嘲讽。
想来这也是枫原万叶察觉不到流浪者任何气息的原因——这【不死诅咒】己经将流浪者置于一种死物的状态,不用说妖气,他身上甚至一丝生气也没有。
这种让自身感到虚无缥缈、让人无法正视生命的诅咒,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心下微微吃惊,他也不再说什么,只能应着:“在下明白了。”
两方也不再说话,枫原万叶摸着时间己经到了用饭时间,于是起身去做晚饭,端着饭碗进来的时候,见流浪者在翻看他书架上不多的书。
流浪者见到枫原万叶进来,稍愣了愣,眼睛便漂移向冒着热气的饭菜。
“流浪者阁下,请。”
枫原万叶眉眼弯弯地邀请流浪者,将一副碗筷置于自己对面一侧。
流浪者便似乎有些别扭似的,放下书,装着平淡的坐下,鼻间轻嗅了一阵,见枫原万叶端起碗开吃了,自己才端起碗来。
“我也不会白吃你的饭的。”流浪者说着手上浮现出风力,瞅一眼对面嘴巴咀嚼着食物眨着眼睛看着他的枫原万叶,顿了顿却又收了回去,“……寝不言食不语,吃完再谈。”
枫原万叶未曾想过,作为【捉妖人】,会与【妖】一同面对面吃饭,这倒是极为新鲜而又怪异的事。
【妖】通常气食生血,或生于自然食之自然,或无须食物修炼亦可果腹,像流浪者这样愿意吃熟食的【妖】,少见的紧。
即使是处于中立的【妖】,为了伪装来融入人类生活,但对于人类的食物,却并不能似他这般大快朵颐。
正想着的时候,两人己经优雅吃完。
流浪者整齐放好碗筷,擦擦嘴,等枫原万叶收拾完桌上,看对方端了一盘果切过来。
他舒服地吃一口,嘴里还咀嚼着,手上己经开始动用妖力,右手白皙手掌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风力。
只一眨眼,一只有他半高的黑色物种便突兀出现了来,被他用妖力捆绑着,在他手里拎着正瑟瑟发抖。
那模样正是鹿野院平藏给他的那张图纸上的山精!
绿色的眼睛,半人高,浑身披着黑色的绵羊似的卷毛,长着羊脸,头顶一对犄角,却是人的手足。
“听说你在找它,就把它抓来了,”流浪者淡淡道,将山精往地上一扔,顺手扔到枫原万叶面前,“你有什么要问它的只管问,它不敢撒谎的,你觉得它撒谎了,便任你处置便可。”
这么说着,流浪者又看一眼那山精,枫原万叶便觉得那山精似乎抖得更严重了。
他看双手抱胸像是正等着他道谢的流浪者,又看了看地上惶恐的山精。
“多谢流浪者阁下相助。流浪者阁下在饭食上有什么喜好?”
“想讨好我?告诉你也无妨。”流浪者浅哼一声,对枫原万叶的道谢很是受用,认真思考了一息,才开口道:
“茶泡饭。”
“不喜呢?”
“甜食。”
“困了。”说着流浪者打个哈欠,吃了一口果切,尾巴惬意晃了晃,突然一闪消失了。
留下枫原万叶和那只山精对视。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吐口气,开始盘问那只山精。
但那山精因为畏惧流浪者,确实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枫原万叶知道,它仍旧有不少的保留。
意思就是只要不问的,它也不会多说。
但当枫原万叶问它杀了几人时,他发现这只山精有些含糊其辞。
枫原万叶便不再多问,微眯了眯眸子思索了会儿,使用“画地为牢”术法将这山精就地囚禁起来,便准备着休息,打算明天先将这山精移交给鹿野院平藏那边看管。
恐怕这山精背后的那人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