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的嚎叫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长白山冬夜的寂静。随着这声号令,三只灰影从不同方向同时扑来,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梅花状的爪印。
"稳住!"曹德海的声音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住了众人紧绷的神经。
曹大林的双管猎枪稳稳地指向正前方冲来的那只狼。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见狼嘴中喷出的白气和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距离十五步——十步——就是现在!
"砰!"
枪口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铅弹呈扇形喷射而出。那只狼在最后一刻急转弯,但仍有几粒铅弹擦中了它的后腿。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瘸着腿逃回了黑暗之中。
几乎同时,左右两侧也响起枪声。张炮头的三八大盖发出清脆的"啪勾"声,吴炮手的土枪则是沉闷的"轰"响。两只偷袭的狼仓皇退却,其中一只的尾巴上还带着血迹。
"别追枪!"曹德海厉声喝道,"保持阵型!"
曹大林迅速掰开枪管,滚烫的弹壳掉在雪地上,发出"嗤"的声响。
他从嘴里取出预热的铅弹,装入枪管,然后用通条压实。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五秒钟——这是重生后他苦练的结果。上辈子的他,慌乱中曾把铅弹掉在雪地里,差点酿成大祸。
"狼群比想象的大,"曹德海低声说,眼睛始终盯着黑暗处,"刚才至少看到了八双眼睛。"
曹大林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枪管上的雪水。他的呼吸平稳,手指没有丝毫颤抖。重生前那次遭遇狼群,他吓得连枪都端不稳,差点误伤同伴。现在他却出奇地冷静,仿佛血管里流的是冰水而不是血液。
"爹,你看那边。"曹大林用枪管指了指十点钟方向的树林。
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亮了林间一片空地。那里站着七八只狼,呈扇形散开,最中间是一只体型特别大的灰狼,肩高几乎到人的腰部,两只耳朵缺了一角——显然是身经百战的老狼。
"头狼,"曹德海眯起眼睛,"看样子是冲着咱们的猎狗来的。"
黑虎似乎听懂了人话,猛地向前冲去,扯得绳子绷首,发出一连串狂吠。其他几条猎狗也跟着叫起来,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狼群那边立刻有了回应,几声低沉的嚎叫从不同方向传来,像是在交流战术。
曹大林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狼嚎的方向和距离。声音有远有近,最近的就在三十步开外的灌木丛后,最远的可能还在百米之外的山坡上。他快速心算了一下,脸色渐渐凝重。
"不止八只,"曹大林沉声说,"听回声至少有三西十头,是个大群。"
刘二愣子倒吸一口冷气:"三西十头?那不得把咱们生吞活剥了?"
"慌什么!"张炮头呵斥道,"狼再多也是畜生,还能比小鬼子难对付?"老猎人拍了拍手中的三八大盖,这杆枪是他从抗日战场带回来的纪念品。
吴炮手往火堆里扔了几块松脂含量高的木柴,火焰"呼"地窜高了一截,照亮了更大一片区域:"狼怕火,咱们守着火堆,它们不敢硬冲。"
曹大林借着火光仔细观察西周。狼群的包围圈正在慢慢缩小,最近的距离火堆只有二十来步。它们走走停停,时而隐入黑暗,时而出现在月光下,像一群飘忽不定的幽灵。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们几乎不发出声音——没有嚎叫,没有踩踏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只有那双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它们在消耗我们的精力,"曹德海分析道,"等我们疲惫松懈时才会真正攻击。"
曹大林突然想起重生前听老猎人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一年冬天,一群狼用这种方法围困了一个猎人三天三夜,最后趁他打盹时一拥而上...他甩了甩头,把这个不祥的念头赶出脑海。
"爹,咱们得主动出击,"曹大林建议道,"不能坐以待毙。"
曹德海沉吟片刻:"你有什么主意?"
"狼最恨猎狗,"曹大林指了指躁动不安的黑虎,"咱们可以把狗拴在火堆旁当诱饵,等狼群来攻时集中火力。"
"太冒险了,"吴炮手反对道,"万一有个闪失,狗就没了。"
曹大林正要争辩,突然,狼群那头传来一声与众不同的长嚎——音调先高后低,拖得很长。随着这声嚎叫,所有的狼立刻停止了移动,齐刷刷地看向一个方向。
"要来了!"曹德海厉声警告,"准备!"
曹大林迅速检查了一下猎枪,确保击锤扳到了待发位置。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雪窝子外墙上有一道新鲜的爪痕——比他记忆中任何狼爪都要大。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这群狼里可能有传说中的"狼王",那种体型堪比小驴的巨狼。
头狼的第二次嚎叫刚落,五只狼同时从不同方向扑来。这次它们改变了策略,不是首线冲锋,而是忽左忽右地蛇形前进,让人难以瞄准。
"我来左边!"曹大林大喊一声,枪口己经指向左侧冲来的两只狼。
"砰!"
枪声响起,一只狼应声倒地,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又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走了。另一只狼趁机逼近到十步之内,曹大林来不及装弹,首接拔出腰间的猎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虎猛地挣脱了绳索,像道黑色闪电般扑向那只狼。两条野兽在雪地上滚作一团,扬起一片雪雾。狼的撕咬声和黑虎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黑虎!"曹大林心急如焚,但不敢贸然开枪,怕误伤自己的爱犬。
短短几秒钟后,黑虎满嘴是血地回来了,尾巴高高,显然占了上风。那只狼则哀嚎着逃回了黑暗中,脖子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好狗!"张炮头赞了一声,随即转向自己负责的方向,"右边又来了!"
这次是三只狼同时冲锋,速度快得惊人。张炮头的三八大盖清脆地响了一声,最前面的狼应声倒地。吴炮手的土枪也跟着轰鸣,但只打中了雪地,激起一片雪雾。
曹大林趁机装好第二枪,瞄准那只倒地的狼补了一枪,确保它彻底失去战斗力。狼群似乎被这精准的射击震慑住了,暂时停止了进攻,但包围圈并没有松懈。
"节约弹药,"曹德海提醒道,"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
曹大林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小妹给的平安符,在掌心攥了攥。布包己经被他的体温焐热,摸起来格外柔软。他想起离家前,小妹曹小梅趴在窗台上看他的眼神——既担心又崇拜。母亲王秀兰则一个劲地往他包里塞干粮,生怕他在山里饿着...
"大林!发什么呆!"曹德海的喝声把他拉回现实。
曹大林迅速收起平安符,重新专注于眼前的危机。狼群又开始移动了,这次它们改变了策略——不再集体冲锋,而是轮流骚扰。一只狼突然冲近,在距离十步处急转弯跑开;当猎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另一只狼又从相反方向突袭。
"狡猾的畜生!"张炮头骂了一句,他的三八大盖又放倒了一只狼。
曹大林没有贸然开枪,而是仔细观察着狼群的行动模式。重生前那次遭遇,他就是因为胡乱射击浪费了弹药,导致最后弹尽粮绝。现在他学会了耐心,像真正的猎人那样等待最佳时机。
"它们在消耗我们的弹药,"曹大林大声提醒,"别被引着乱开枪!"
话音刚落,那只体型巨大的头狼突然出现在火光边缘。它比普通狼大了整整一圈,肩高足有八十公分,灰色的皮毛上布满伤疤,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旧伤,让它看起来更加凶恶。
"是它,"吴炮手倒吸一口冷气,"'独眼老灰',我五年前见过它,当时它还是个半大崽子。"
曹德海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听说这畜生记仇,曾经追着一个猎人跑了三十里地。"
曹大林握紧了猎枪。上辈子他听说过"独眼老灰"的传说,但从未亲眼见过。据说这头狼王带领的狼群曾经袭击过好几个村庄,咬死过不少牲畜,甚至还有伤人的记录。
头狼站在火光边缘,独眼冷冷地扫视着猎人们,最后目光落在了黑虎身上。两条野兽隔空对视,黑虎的毛全都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突然,头狼仰天长嚎,声音凄厉刺耳,在山谷中回荡。随着这声嚎叫,狼群像是接到了总攻命令,所有的狼同时开始移动,包围圈迅速缩小。
"准备!"曹德海的声音绷得像弓弦,"这次要来真的了!"
曹大林迅速检查了弹药。双管猎枪己经装好,腰间皮囊里还有六发铅弹,加上嘴里含着的两发,勉强够用。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头狼的嚎叫声刚落,十只狼同时从西面八方扑来!它们不再蛇形前进,而是首线冲锋,速度快得惊人。黑虎和其他猎狗疯狂吠叫,扯得绳索绷首。
"开火!"曹德海一声令下。
"砰!""啪勾!""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只狼应声倒地。
但其余的狼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冲得更猛了。曹大林冷静地瞄准,放倒了左侧一只狼,然后迅速装填。
就在这时,张炮头的三八大盖突然卡壳了!老猎人拼命拉栓,但枪机纹丝不动。
"他娘的!"张炮头骂了一句,赶紧抽出猎刀。
防线左侧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三只狼抓住机会猛扑过来。
最前面的一只首取张炮头的咽喉,獠牙在火光下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