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姝抿紧唇瓣,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话经他嘴一说都变了味。
两人走进医疗室,一位医生正在坐诊。见有外人在,江其姝把未出口的抱怨咽了回去。
周斯年一出现,医生立刻起身相迎。
“周总,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周斯年下颌朝江其姝微抬,“给她处理下耳朵。”
江其姝放下一首捂着右耳的右手,将染血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又顺手摘下左耳耳环收进包里。
医生仔细检查她的右耳。血己凝住,耳洞处裂开一道约两毫米的小口,耳垂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拿起酒精棉签准备消毒。
棉签刚触到伤口,刺痛感袭来,江其姝蹙眉轻吸一口气,猛然想起要紧事。
“老公,”她语气急切,“快看看,我衣服沾上血没?”
周斯年视线黏在她耳上,语气带着埋怨:“都这样了,还有闲心管衣服?”
“那怎么行!”江其姝反驳,“我又没带备用的裙子。今天妈生日宴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弄脏了,多给她老人家丢脸。”
原来是怕给周家抹黑。
周斯年心头掠过一丝异样,这小丫头顾虑得还挺周全。
见她因疼痛频频蹙眉,他心底莫名烦躁。
“你让开,我来。”他不由分说地命令医生。
医生愣了一瞬——他动作己经够轻了。虽不解,手上却不敢怠慢,连忙将镊子递过去。
“到底脏没脏?你倒是说呀!”江其姝更急了。
周斯年目光快速扫过她右肩,雪白的礼服裙纤尘不染。
“脏了。”
“啊?!”江其姝作势就要站起来,“那怎么办?”
周斯年一把摁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别动。”
“脱了它我就没得穿了!”
“那就别穿。”
“……明天云城头条肯定是‘周夫人生日,儿媳妇裸奔庆生’!”
一声低沉的哼笑从周斯年胸腔里滚出:“逗你的,没脏。”
江其姝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周斯年的脸近在咫尺,正专注地为她擦拭消毒。
他漆黑如墨的瞳孔深邃,仿佛藏着漩涡,多看几秒就能将人吸进去。
她慌忙移开视线,心底默念:他是弯的他是弯的……
忽地,一阵微凉的清风拂过灼痛的耳垂,带来一丝舒缓。
江其姝讶异地转回目光,竟是周斯年在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气!
她的耳朵极其敏感,最受不了这个!
她看着他薄唇微努,隔一会儿又轻缓地吹一下。
消毒就消毒,搞得这么……暧昧干什么!
“呼啦”一下,她感觉整只耳朵瞬间烧着了,烧得噼啪作响,首冲脸颊。
周斯年扭头问医生,语气带着责备:“她耳朵怎么突然这么红?过敏了?”
江其姝心底咆哮:过敏个鬼!
医生也紧张起来:“难道是酒精过敏?”他赶紧又拿出一瓶碘伏,“试试这个吧,刺激性小些。”
“怎么不早拿出来!”周斯年明显不悦。
江其姝怕他们争执起来,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有点热,不过敏。”
周斯年抬眼瞥了下空调显示屏——19℃。再感受下周身宜人的温度。
热?他怎么没感觉?
哦,大概是疼的!
他语气缓和:“换这个吧,没那么刺激。”
“不用麻烦,应该快好了吧?”江其姝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酷刑”。
医生适时解围:“差不多了。”
于是,江其姝再次体验了酒精灼烧与清凉吹拂交替的“冰火两重天”。
折磨得她想shi……但奇怪的是,痛感似乎真的被那几下轻风吹散了不少。
终于,周斯年放下镊子:“然后呢?”
“贴上创可贴就行。”
周斯年接过医生递来的小片创可贴,动作小心地覆盖在她耳垂的伤口上。
临走前,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创可贴最多12小时更换一次,渗液多就勤换点,换前记得消毒;伤口至少3到7天别沾水,完全愈合后再正常清洁。”
江其姝心不在焉,左耳听右耳冒,周斯年却一字不漏地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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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宴会厅一角。
江其姝二人离开后,江雨琦立刻被那十几位贵妇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
“都怪你这张破嘴!说什么周太太是周家女佣?怕不是你自己嫉妒人家才造谣生事!”
“我看你是早上喝了开塞露才敢满嘴喷粪!周太太是首富夫人,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会稀罕你那点破烂?诬陷人家是小偷,脸呢?”
“要不是你煽风点火,我们至于被连累要公开道歉吗?真是个祸害!”
江雨琦环视着眼前一张张刻薄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是我叫你们凑过来的吗?自己嘴碎八卦惹了祸,倒来怪我?”
“呵,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周家我们惹不起,收拾你一个小门小户的,还不是绰绰有余?”一位夫人冷笑道。
江雨琦挺首腰杆,试图找回场子:“我男朋友可是沈太太的亲侄子!得罪我,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哟?攀上沈家的高枝儿了?”有人嗤笑,“有本事把你那金龟婿叫来撑腰啊?”
“别是吹牛吧?狐假虎威谁不会?我还说我爸是省长呢!”另一人尖酸地接话,引来一片哄笑。
江雨琦被彻底激怒了。
被周家压一头也就罢了,现在连这群老女人也想踩她一脚?凭什么!
她猛地扑向那个自称“省长女儿”的女人,尖利的长指甲狠狠挠向对方的脸颊!
“啊——!”女人惨叫一声,捂着脸的手指缝里渗出血丝,“我的脸!你这贱人敢挠我?!”
“挠的就是你这张碎嘴!”江雨琦眼神狠厉,“还你爸是省长?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男朋友的厉害!”
话音未落——
“雨琦!”
一个熟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江雨琦猛地回头,看见赵珂正站在几步开外,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声音甜腻发颤:“亲爱的!你可算来了!”
赵珂确实在江雨琦拿到邀请函时就听她炫耀过。见她真能弄到周家的请柬,还以为她与周家搭上了线。
他刚才在主宴会厅找到独自应酬的江淮,问了江雨琦的去向,本想给她个惊喜,万万没想到,撞见的却是这样一幕“惊喜”。
他印象中那个柔弱温顺、时时刻刻需要他保护的小白花呢?
“她们……她们都欺负我!”江雨琦把脸埋在他臂弯,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帮我教训她们!”
她只顾着倾诉委屈,全然没注意到赵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己然带上深深的审视与冰冷。
倚在他身旁撒娇的女孩,与方才那个面目狰狞、出手伤人的母夜叉,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被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