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的血腥味让我清醒得像把出鞘的刀。
陈墨整个人挂在我胳膊上,解剖刀高频震颤的嗡鸣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那些飘散的青瓷碎片在紫色烟雾里折射出妖异的光,我舔着开裂的嘴唇尝到铁锈味——这他妈根本不是普通密室。
"西南三寸!"我又吼了一声,拽着陈墨往青铜鼎后面滚。
她白大褂下摆突然窜起火苗,被我用手掌生生拍灭时烫得掌心发麻。
二十年前警局专用的牛皮纸文件袋正在保险箱里诡异地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陈墨突然用解剖刀划开自己袖口,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臂:"试剂配比错了,这不是防腐气体......"她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我们同时看到检测仪残骸中浮起的荧光颗粒正组成顾氏集团的蛇形徽标。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
天眼系统今天还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当那些荧光颗粒开始聚合脸轮廓时,我猛地将陈墨的头按向地面:"闭眼!"
青铜鼎突然发出巨鲸般的嗡鸣,鼎耳上的血珠正顺着饕餮纹路游走。
我透过半眯的眼睑看到鼎身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接触到青瓷粉末的瞬间凝结成血珊瑚般的结晶。
这玩意绝对和上个月码头查获的那批走私文物是同源材质。
"文件袋封蜡里有我父亲的指纹。"我贴着陈墨的耳朵快速说道,感觉她绷紧的脊背突然颤了颤,"但他退休前销毁了所有九十年代的案件记录......"
陈墨突然把解剖刀插进地砖缝隙,刀刃上浮现的翡翠裂纹竟与鼎身纹路完美契合。
她沾着血在刀柄上快速勾勒毒理公式:"血样管里检测到军用级神经毒素,和伯父当年击毙连环杀手的子弹填充物......"
话没说完就被破门声打断。
八个黑洞洞的枪口从东南角的暗门探进来,董胖子油光满面的脸在防毒面具后笑得像个发霉的肉包子。
他身后穿战术背心的壮汉们胸口都别着拍卖行的金章,可我分明看见他们虎口有沙漠之鹰磨出的老茧。
"小林侦探还是这么爱玩火。"董胖子皮鞋踩碎满地血珊瑚,定制西装上别的钻石领针晃得人眼晕。
他肥厚的手指擦过正在褪色的荧光徽标,"这房间的安防系统每平方厘米造价三万,现在因为你俩......"
我突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新添的蛇形戒指,和顾无赦上周慈善晚宴戴的那枚像是同一块黑曜石雕的。
陈墨的解剖刀在这时发出蜂鸣警报——空气里的毒素浓度正在飙升。
"想要这个?"我突然用鞋尖挑起保险箱里蠕动的文件袋,牛皮纸表面突然浮现出父亲警号烫金的光斑。
董胖子瞳孔收缩的瞬间,我听见青铜鼎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陈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色液体顺着她耳后的发丝滴落。
这傻女人居然在用自己当试剂检测载体,我掐着她后颈把她往鼎后藏,指腹摸到她皮肤下暴起的血管在突突跳动。
"别动那些瓷片!"董胖子突然厉喝,他某个手下正要去捡地上的青瓷残片。
己经晚了,那人手套刚碰到碎片就炸开一团幽蓝火焰,瞬间将他整条胳膊烧成焦黑的枯枝。
趁这骚乱我激活了最后一次天眼。
视网膜上爆开的蓝光里,二十年前的封条正在虚拟空间重组。
父亲潦草的字迹在"证物清单"栏写着:证物07号缺失,疑为顾宅密室钥匙残片。
而此刻保险箱暗格里那半枚铜钥匙,正与我藏在侦探所保险柜的另一半产生量子纠缠式的共振。
董胖子突然掏出把雕花左轮抵在陈墨太阳穴上:"游戏时间结束,小......"
青铜鼎突然将他的尾音吞没了。
饕餮纹路里渗出的液体此刻全变成了蠕动的血线,顺着地砖缝隙爬向房间每个角落。
我拽着陈墨扑向突然翻转的博古架时,看见那张泛黄照片从保险箱缝里完全滑出——五岁的苏夜脚边躺着具穿警服的尸体,那人侧脸的疤痕和我父亲当年被硫酸泼过的伤痕位置分毫不差。
董胖子枪口喷出的火星擦着我耳尖飞过,在青铜鼎上撞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陈墨突然扯开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露出贴身战术背心上五颜六色的试剂管——这女人果然还留着后手。
"东南角青花瓷瓶!"我踹飞半块地砖砸向血线最密集的区域,飞溅的结晶碎片在董胖子西装上割出十几道血痕。
陈墨甩出的试剂管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进那个半人高的瓷瓶里。
两秒钟后,整个房间都开始摇晃,瓷瓶表面浮现出和青铜鼎如出一辙的饕餮纹路。
董胖子突然扔掉防毒面具,油腻腻的胖脸扭曲成猪肝色:"你们他妈知道这瓶子值多少钱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的样子让我想笑,这群蠢货到现在都没发现瓷瓶里藏着微型粒子加速器。
陈墨的解剖刀突然脱手飞出,翡翠裂纹在刀刃上炸开成星图模样。
当刀尖钉进瓷瓶颈部的瞬间,我听见二十年前老式放映机转动胶卷的咔嗒声。
整面东墙突然变成透明显示屏,父亲穿着旧式警服的身影正在给证物07号铜钥匙做拓印——那截小拇指缺失的左手,和我记忆里帮他端茶杯的手一模一样。
"屏住呼吸!"我拽着陈墨滚进青铜鼎阴影里,瓷瓶炸开的幽蓝火焰里裹着陈墨特制的记忆干扰剂。
董胖子手下那些战术背心壮汉突然开始互相射击,他们的虹膜上全浮着顾氏集团的蛇形水印——这可比市面上的致幻剂高级多了。
陈墨突然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在空气里凝成个倒三角符号。
我立刻会意,掏出打火机点燃那张泛黄照片。
火焰吞噬苏夜小脸的瞬间,青铜鼎突然张开道暗门,腥咸的海风混着硝烟味涌进来——这鬼地方居然首通三号码头的走私通道。
我们踩着董胖子手下的防弹背心跳出暗门时,身后传来瓷器接连爆炸的轰鸣。
陈墨突然扯住我后领往左偏了半寸,子弹在混凝土墙上擦出的火星照亮她耳后新添的蛇形淤青——和顾无赦书房里那尊邪神雕像的底座纹路完全吻合。
"文件袋!"陈墨嘶哑的喊声里带着血腥味。
我摸向腰间才发现牛皮纸袋正在发烫,父亲警号烫金的位置浮现出经纬度坐标,数字跳动的频率和我藏在侦探所那半枚铜钥匙的震动完全同步。
码头探照灯扫过来的刹那,我瞥见十二点钟方向集装箱顶的狙击镜反光。
陈墨突然把我推进生锈的龙门吊操作室,她甩出最后三支试剂管在铁架上炸出毒雾屏障的姿势,像极了我们十西岁那年炸学校化学实验室的混蛋模样。
"西南方向排水口。"我扯断操作台下的应急照明线,短路爆出的电火花正好引燃泄漏的柴油。
火光冲天而起时,我看见文件袋封口处的火漆印正在融化,父亲年轻时的声音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响:"证物07号关联顾氏宗祠,必须......"
陈墨突然用沾血的手指堵住我耳朵,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声波武器!"但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董胖子那辆改装路虎撞破铁丝网的巨响里,夹杂着某种高频震动。
我后槽牙开始渗血,视网膜上天眼系统的蓝色网格正在扭曲成蛇形。
当我们跌进咸腥的海水里时,我攥着陈墨手腕摸到她脉搏里诡异的双频跳动——这女人到底给自己注射了多少种解毒剂?
身后码头传来的爆炸声里,隐约能听见董胖子气急败坏的咆哮,还有金属零件在烈火中崩裂的脆响。
攀上礁石时,文件袋里滑出的半张信笺正被海浪浸透。
父亲潦草的字迹在月色下显现出惊悚的真相:"顾无赦之女生于1999年3月3日",而苏夜的身份证出生日期分明是2001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