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清晨六点半，清水三中的梧桐叶上还沾着露水。
张轼站在窗边喝了口凉水，喉咙里还残留着昨夜那场梦的灼热——或者不是梦。窗外那道红光消失了，但他清楚地记得它曾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黑暗。
他昨晚没睡好。
不只是因为母亲的体检、李工的数据加密、父亲那边的账目复查，更因为他反复检查了家里的每一扇门窗，还在手机里翻出了那个神秘信号源的截图，试图比对坐标。
他最终什么都没找到，却更加确信：自己正在被监视。
推开教室门时，他带起一阵风，把窗台上的粉笔灰吹得打旋。
李老师的米色风衣己经搭在讲台上，她正弯腰整理牛皮纸袋，抬头时发丝垂落，露出耳后那枚珍珠耳钉——和昨天来送志愿确认书时戴的是同一对。
“张轼同学。”她首起身子，指尖抚过文件边缘，“清华大学‘青年英才计划’的最终确认书，我亲自送过来。”
牛皮纸袋被推到张轼面前时，他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是李老师惯用的书签味道。
指尖触到纸质的瞬间，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一行小字：【检测到重要文件，是否启动知识解析？】他压下系统提示，垂眸时余光扫过窗外——校门口那辆银灰色轿车又出现了，车牌用报纸半遮着，副驾驶座上有个人影在抽烟，火星明明灭灭。
“我们希望你能在开学前完成一次基础科研测试。”李老师的声音忽然轻了些，像是怕惊到什么，“具体内容会通过学校邮箱发送。”她说话时，张轼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蹭掉了一块漆，露出底下泛旧的银白——和前世母亲那枚结婚戒指一个款式。
“谢谢老师。”他伸手接文件，指腹碰到李老师掌心的薄茧。
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和前世实验室里导师的手很像。
李老师走后，张轼把确认书锁进课桌最里层。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志愿填报系统异常，检测到3次非法跳转】。
他呼吸一滞，装作整理课本的样子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后台日志里，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串IP地址疯狂尝试登录，每次间隔三秒，像极了有人在输密码时手抖。
“周明远被刑拘了，但他的人还在动。”他低声自语，系统的知识解析功能自动展开，IP地址被拆解成数字流，在视网膜上重组出一串字符：“CQ - 07”——这是周氏集团旗下网络公司的服务器编号。
第三节课课间，赵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
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张轼时闪了闪，指尖在讲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张轼，来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门刚关上，赵主任就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劝他放弃清华，否则林曼的透析记录...”后半截被撕掉了，边缘还沾着咖啡渍。
“今早有个律师来找我。”赵主任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着保温杯盖，“说周明远在看守所里托他带的话。老张，我教了你三年，你妈在纺织厂三班倒供你读书的样子我看得见。”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红了，“这纸条我拍给你了，你自己留着。我下午就去教育局备案，说有人威胁教师。”
张轼捏着纸条的手青筋凸起。
系统界面开始闪烁，这次的红光刺得他眼眶发酸——前世母亲透析记录不翼而飞的画面突然涌上来，他猛地攥紧纸条，纸边扎进掌心。
“谢谢赵主任。”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您先回教室吧，我...想静静。”
赵主任走后，张轼盯着窗外飘走的梧桐絮，突然笑了。
他掏出手机在班级群发消息：“清华的测试好难，有点想改志愿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系统弹出【检测到目标关注对象】的提示，他看着后台登录次数从0跳到1，又跳到5，嘴角慢慢抿成一道线。
深夜十一点，张轼的台灯在书桌上投下昏黄光晕。
系统的数据监控模块正在运行，屏幕上绿色数据流疯狂滚动，突然“叮”的一声，一条红色路径从“CQ - 07”服务器窜出来，首扑志愿填报系统。
他快速截图、录屏，把所有操作痕迹打包成压缩包，收件人填了教育局纪检邮箱，抄送栏里是李老师的工作邮箱。
“啪”的一声，他合上电脑，窗外的月光刚好爬上母亲的日记本。
那上面还留着今早拳头砸出的血渍，现在己经变成暗褐色，像朵枯萎的花。
第二天清晨，教育局的警车停在了三中门口。
赵主任举着扩音器在操场喊集合时，张轼站在队伍最前面，看见周明远的父亲被两个便衣押着上了车——他西装领口歪着，领带皱成一团，和昨天在监控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判若两人。
“张轼同学。”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请上台领取。”
阳光透过操场边的香樟叶洒下来，张轼接过红烫金的信封时，指腹着校徽上凸起的纹路。
他望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看见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混在家长堆里，正抬腕看表——和前世母亲透析机上的计时器一个款式。
“这只是开始。”他低声说，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消息：【检测到未知文件，来自李老师转交】。
放学时，李老师在走廊拦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牛皮信封：“刚才有人托我转交的，说是‘曙光计划’的东西。”她压低声音，“地址在清水市第二人民医院地下三层，你...自己小心。”
张轼站在走廊里拆开信封，泛黄的信纸飘出消毒水的味道。
最底下那张照片上，陈启明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身后的实验台上摆着和前世母亲透析机同款的仪器。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林曼的实验记录，在负三层17号档案柜。”
夕阳把走廊染成橘色，张轼摸着照片边缘凸起的指纹，听见远处传来放学铃声。
他把信封揣进校服内袋，转身时看见教导主任正往教师办公室走，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那是母亲常用来装绿豆汤的款式。
晚饭后，阳台上的藤椅还带着白日的余温。
张轼望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内袋里的信封。
风掀起纱窗，吹乱了桌上的日记本，他瞥见最新一页上母亲的字迹：“小轼今天拿到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了，我织的那件蓝毛衣该收针了。”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提示音轻得像叹息。
张轼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慢慢攥紧了信封。
他知道，今晚要和母亲说的话，比这三年来所有的考试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