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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轼是在母亲熟睡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的。月光依旧明亮，像一层薄纱覆在窗棂上，也覆在他心头。
他坐在书桌前，望着那本静静躺在台灯下的账本——那是昨夜母亲紧攥着的东西，也是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指尖轻轻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歪斜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李阿姨颤抖的手温。他曾记得，在医院的走廊里，自己攥着这本账本，却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那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这一次，我会亲手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张轼把账本摊在书桌上时，窗外的月光正顺着纱窗爬进来，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影。
“系统，解析。”
他低声呢喃。
视网膜上立刻跳出淡蓝色的数据流，账本里“设备采购费”“运输补贴”等条目与刘总提供的合同副本开始自动比对。
当“200万咨询费”的支出在周家账上显示为“研发成本”，而刘总的合同里却写着“市场推广”时，他的指节在桌面叩出清脆的响。
“税务异常率78%。”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张轼的喉结动了动。
前世父亲破产后，他曾在周家药厂做过临时工，亲眼见过仓库里过期的原料药被重新贴标，听见财务室里周父笑着说“把报废设备的钱摊到新品研发里”。
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商战常态，现在才明白，这些数字背后是母亲透析时皱着眉说“这月药费又涨了”的叹息。
他翻出从图书馆复印的《反不正当竞争法》最新修订版，系统生成的思维导图在书页上流转，将每条法律与周家的操作一一对应。
当“价格垄断”“虚增成本逃税”的红色标记覆盖整页纸时，他突然抓起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证据链”三个字——这是前世导师剽窃他论文时，律师说的最关键的词。
凌晨三点，举报信的最后一个句号落下。
张轼盯着信封上“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的字样，手指无意识地着系统生成的“某高校经济研究中心”推荐信——信纸上还带着淡淡墨香，落款处的公章红得像团火。
“前世我连挂号信都不敢寄，现在……”他对着窗外的星子扯出个笑，“该他们怕了。”
三天后的清晨，张建国的手机在早餐桌上炸响。
“老张啊，市工商局的人在我办公室等着呢。”赵总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说是有人举报周家操纵市场，要查近五年的合作记录。”张轼夹着煎蛋的筷子顿在半空，他看见父亲的手在桌下微微发颤，却听见自己用比平时更轻的声音说：“爸，吃吧，鸡蛋要凉了。”
同一时间，周明远正站在高三（1）班的窗边。
他往楼下扫了眼，正好看见张轼抱着一摞书往实验室走，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在对方肩头镀了层金边。
“装什么好学生。”他扯松领带，昨天父亲在电话里的怒吼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工商局查账？怎么可能！”可当他看见父亲捏碎的茶杯和泛白的指节时，后颈突然冒出冷汗。
“明远，你爸的药厂被突击检查了？”班里最会看风向的陈浩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我爸说，连省局的人都下来了。”周明远猛地转身，书包带在椅背上勾出刺耳的声响：“关你屁事！”他抓起校服往外走，经过张轼的班级时，恰好听见有人说：“听说张轼帮赵总改的电机模型拿了省级创新奖？”
当天下午，赵总约张轼在“得月楼”吃饭。
包厢里飘着红烧肉的甜香，赵总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小张，你说……你们父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家有问题？”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我跟老周合作十年，怎么就没看出这些漏洞？”
张轼舀了勺汤，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赵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证据采纳进度+50%”，想起母亲今早喝小米粥时眼睛弯成的月牙，“就像您当初愿意信陈教授的推荐信，现在也该信——有些事，早该有人做了。”
赵总放下筷子，指节抵着太阳穴沉默了十分钟。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拍打玻璃，他突然掏出手机，翻出个加密文件夹：“这是周家让我帮着走的几笔‘过桥资金’，合同、流水都在。”他把手机推过桌面，“我赵某人不跟烂人一条船，你拿去吧。”
张轼的手指在手机壳上轻轻一叩，系统立刻开始扫描文件。
当“非法融资3700万”的数字跳出来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父亲就是被这所谓的“过桥资金”拖垮的，当时周明远还笑着说“老张叔，商场就是这样，愿赌服输”。
周家的崩塌来得比张轼预想的更快。
五天后，市工商局官网挂出通报：“周氏医药涉嫌价格垄断、虚增成本逃税，相关责任人接受调查。”周父被约谈那天，张轼正在医院陪母亲做检查。
林曼攥着他的手，盯着墙上的肾功能检测报告：“小轼，王医生说我现在的指标，跟二十年前刚进厂时差不多？”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是不是你偷偷给我用了好药？”
张轼摸着母亲手背的薄茧，喉咙发紧：“妈，是您自己命硬。”他想起昨晚系统空间里兑换的“肾功能修复模块”，想起护士推着仪器进来时王医生的惊叹——“这治疗方案……比国外最新的临床指南还超前三个月”。
此刻看着母亲脸上的血色，他突然觉得那些熬夜整理的证据、那些与系统数据较劲的夜晚，都成了最甜的糖。
夜色渐深时，张轼站在医院阳台给父亲打电话。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像撒了把碎钻在黑丝绒上。
“爸，赵叔说下周就能恢复生产线。”他望着楼下的香樟树，听着父亲在那头笑着说“你妈要是知道，又该说我吹牛了”，突然听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王磊发来的语音。
他刚点开，就听见赵刚的大嗓门混着啤酒瓶碰撞声：“模拟考？我早说了，张轼那小子就是运气好……”后面的话被噪杂的人声盖住，张轼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保存”。
他望着天边渐起的薄雾，嘴角勾起个若有若无的笑——有些风波，早该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