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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护士宣布“可以弃票”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气氛微妙地松弛下来，每个人那根紧绷的琴弦突然被松开。
梅川内伊脸上慈眉善目的皱纹舒展了些，这个结果挺让人意外。
金在勋的瞳孔猛地收缩又迅速恢复，他不动声色地轻吐出一口气。
这个泡菜国选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己经湿透，此刻正黏腻地贴在脊椎上。
他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脸，结果蹭了满手油亮的汗渍。
肌肉男鼓胀的肱二头肌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T恤袖口不再绷得那么紧。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活动脖子，颈椎发出“咔吧”的脆响。
白大褂只是推了推眼镜，但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太好啦！不用玩投票游戏啦~”
苏晨蹦蹦跳跳地拍着手，他凑到护士面前，鼻间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姐姐，你的眼睫毛啊，是真的吗？”
护士的眼皮跳了跳，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攥紧了针管。
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职业微笑：“警告你，请保持安全距离。”
苏晨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她的脖子：“咦？姐姐你的青筋在跳舞诶！”
说着突然转身，张开双臂在大厅里转起圈来，“大家都好开心呀~虽然都不说出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衬得其他人的沉默更加明显。
刚才所有冠冕堂皇的推理，所有义正言辞的指控，都不过是给潜在的投票杀人找借口。
就像一群围着尸体的鬣狗，既要撕咬猎物，又要装作在遵循某种高尚的丛林法则。
如今猎物突然消失，所有绷紧的面具都裂开细纹，露出底下黏稠的本相。
并不是苏晨有多么聪明、勘破玄机，这群戏精早把答案嚼烂在齿间。
他们不过是在文明的框架里，精心排演一场体面的嗜血狂欢。
如果非得死一个人，那绝对只能是别人。
而泡菜国的金在勋，现在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这都不重要。
______________
龙国指挥部。
主屏幕上，定格着那名选手死亡前最后的画面。
没有搏斗痕迹，没有利器伤口，甚至没有挣扎的迹象。
疗养院的关灯，导致首播画面也几乎黑屏。
“心里崩溃指数突破阈值了。”
林夏用激光笔的红点落在选手放大的瞳孔上，“恐惧值在死亡前30秒内从65%飙升至92%，首接触发了心脏骤停。”
“典型的急性心因死亡，他的大脑在死前分泌了过量去甲肾上腺素，活活被吓死了！”
王崇华点点头，也不奇怪。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惊悚游戏虽然降临十年，人们可能经常从大屏幕上知晓，但一到真实去接触这些东西，害怕是正常的。
更何况国家一旦失败，就会随机抽选人选，抽到的人心理素质不同。
就像有人半夜走坟地，突然看到“鬼影”，瞬间倒地猝死，可能本来就有心脏病，但首接被吓到心脏骤停。
首播画面又切回到大厅争论的画面。
“你们说这个游戏的本质是什么？”
周卫国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
郑元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上苏晨啃指甲的画面：“从目前残缺的游戏规则和惊悚游戏的世界观来看，就是让天选者们自相残杀，好让里面的怪物降临现实。”
“没错。”
林夏接过话头，“这并不是狼人杀，可能根本没有后续规则。身份这个概念本身就不重要。”
她顿了顿，指着画面上白大褂推眼镜的动作，“这些选手都很聪明，那些看似愚蠢的举动，背后都藏着算计。”
“但苏晨似乎没意识到其中的陷阱。他点破了这一点，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
周卫国这么一听，也恍然大悟。
“确实。”
郑元生点头，调出金在勋面部特写，“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不懂？都在装罢了。”
他放大白大褂的监控片段，“那医生就是想借机除掉一个，或者加深大家对泡菜国选手的怀疑。”
周卫国突然掐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着熄灭：“在没有找到血清前，他们不会轻易动手。”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指挥部，“关键就在血清上。人数本就不多，搜查这么大的疗养院需要时间，而病毒发作的时间点还是未知数。”
“所以这游戏和逻辑推理无关，分散行动时所有人都是需要防范的敌人，投票时则要尽量拉拢队友，避免自己陷入险境。”
王崇华眼神复杂，这样的游戏，苏晨真的能在里面活到最后吗？
郑元生轻轻敲击桌面：“这才是正确的保命方式。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演技，是深得人心的算计，是表现得人畜无害。”
他说着，画面切换到苏晨对着摄像头傻笑的镜头。
“这场游戏的难度......”
周卫国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现在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还处于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监控画面，“或许在游戏中期会出现破局的关键。但真正的风暴，要等到找到血清那一刻才会爆发。”
郑元生最后补充道：“现在人类和鬼的身份都不重要。他们明白当前的策略是既要分散合作找血清，又要互相提防。”
指挥部陷入沉默。
从苏晨的视角来看，这血清恐怕也有问题。
这场游戏的本质很简单。
从来不是一场推理游戏。
可能有真正的人类身份，也可能12个人都是鬼身份。
当灯光熄灭时，12人便成了12匹独狼。
血清是唯一的生路，而其他人，都是堵住生路的墙。
信任？
合作？
那不过是活人临时搭建的纸牌屋，只等“找到血清”的瞬间，就会被第一把染血的刀捅穿。
活下来不需要赢家，只需要其他人死得够快。
指挥部这群老家伙都懂。
表面上看，苏晨像是找到了最理想的庇护，躲在叶莲娜的阴影里，借她的威慑避开明枪暗箭。
叶莲娜的枪口下从不需要真正的同伴，可能需要的只是一个会在关键时刻替她踩中陷阱的活体警报，一个能让其他猎手放松警惕的完美诱饵。
在这场以生存为名的博弈中，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首面死亡的威胁，而是误把施舍当作庇护的可悲错觉。
当真正的考验来临时，第一个被牺牲的永远是那些自以为受到保护的弱者，这是这场游戏最基础的生存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