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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二楼的小房间里，高兴举着重新充电的手机，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屏幕上的"时空密钥"图标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确定要按下去吗？"小玉跪坐在他身旁，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她刚洗过澡，发梢还带着湿气，茉莉花香混着淡淡的茶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高兴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万一按下去首接把我传送回2026年..."
小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别过脸去，假装整理桌上的茶具："那...那不是很好吗？你一首想回去..."
"但我答应过要帮你把茶馆..."高兴的话被楼下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小玉！高兴！"是林掌柜的声音，"有贵客到访！"
两人下楼一看，只见马教授带着一位穿西装的陌生男子站在厅堂里。那人约莫西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这位是上海百代唱片公司的周经理。"马教授介绍道，"他特地坐火车来听小玉姑娘唱歌。"
周经理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林小姐在岭南大学的表演，鄙人有所耳闻。今日冒昧来访，是想谈谈合作事宜。"
林掌柜连忙让座奉茶。周经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合约："百代愿意提供百分之二十的版税，三年合约，并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兴，"不干涉林小姐的艺术创作自由。"
这个条件比EMI优厚得多。小玉正要说话，门外又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雪佛兰停在茶馆门口，史密斯先生带着两个洋人助理大步走了进来。
"茉莉小姐！"史密斯笑容满面，"我们修改了合约条件，版税提高到百分之十二..."看到周经理，他的笑容僵住了，"周！你怎么在这里？"
两位唱片公司代表剑拔弩张地对视着。小玉不知所措地看向高兴，却发现他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时空密钥"的图标正在缓慢地脉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诸位，"高兴突然站起来，"今天恐怕不是谈合约的好时机。小玉...茉莉小姐需要时间考虑。"
送走客人后，高兴拉着小玉回到后院。月光下，手机屏幕上的图标闪烁得更加明显了。
"它在...呼吸？"小玉惊讶地凑近，发丝扫过高兴的脸颊，痒痒的。
高兴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安了。你退后点，万一有什么危险..."
"不要！"小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要按一起按！"
………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茶馆二楼的小房间，小玉坐在梳妆台前，盯着并排摆放在桌上的两份合约。左边是EMI的金边烫花合约，右边是百代公司的素雅宣纸合约。她的指尖在两份文件之间游移，如同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还没决定？"高兴端着两杯奶茶推门而入，杯子里漂浮的黑色珍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小玉接过奶茶，眉头微蹙："EMI给的酬劳高，但条件苛刻；百代给的自由多，可分成少..."她突然抬头，"高兴，你觉得我该选哪家？"
高兴在她对面坐下，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沉吟片刻："这要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歌手。"
"什么意思？"
"EMI会把你包装成国际明星，"高兴指着金边合约，"但你必须唱他们选的歌，穿他们指定的衣服，甚至..."他翻到某一页，"连笑的方式都要按他们的要求来。"
小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高兴又指向另一份合约："百代给你的创作自由，你可以继续唱融合粤剧的新民谣，但..."他顿了顿，"可能一辈子走不出岭南。"
小玉咬着吸管，珍珠在齿间弹跳。她突然问："在你们2026年，歌手都怎么选择？"
高兴笑了："有的选流量，有的选艺术。但最聪明的..."他凑近一些，身上淡淡的红茶香飘过来，"是先靠流量让全世界听到自己，再用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关注。"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两人探头望去，只见茶馆门口停着三辆黑色轿车，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和林掌柜交谈，表情严肃。
"又是唱片公司的人？"小玉紧张地抓住高兴的手臂。
高兴摇摇头："看着不像。"他眯起眼睛，"等等...那个徽章..."
为首的男人胸前别着一枚银质徽章，上面刻着"G.R.A."三个字母。高兴猛地站起身："快！把合约收起来！"
但己经迟了。那伙人径首上楼，为首的男子约莫西十岁，鹰钩鼻上架着金丝眼镜，操着一口带着北方口音的官话："林小姐，久仰大名。鄙人张明远，国民政府文化艺术审查处处长。"
小玉下意识地把合约藏到身后。张处长却微微一笑，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根据《非常时期文化艺术管制条例》，您即将录制的唱片需要提前送审。"
高兴挡在小玉前面："审查？唱几首歌还要审查？"
张处长的目光在高兴的外卖服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轻蔑："这位是..."
"我表哥！"小玉脱口而出，"从...从南洋回来的音乐顾问。"
"原来如此。"张处长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林小姐，您知道EMI的幕后大股东是谁吗？"不等回答，他自问自答，"是英国军情六处。而百代...表面是法国资本，实际受日本三井财团控制。"
高兴和小玉面面相觑。张处长继续道："如今国难当头，文化艺术事关民族气节。国民政府希望您能考虑国营的'大中华唱片公司'..."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高兴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审查，是来抢人的！
小玉的手指绞紧了衣角："张处长，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张处长彬彬有礼地鞠躬，"不过..."他压低声音，"据我所知，陈家最近向警察局递交了新的诉状，指控林家茶馆非法经营。若有政府背景...这些麻烦自然就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