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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延安城笼罩在淡金色的薄雾中。小玉端着搪瓷碗，跟着队伍在食堂前排队打饭。
金黄色的玉米粥冒着热气，旁边木桶里是腌萝卜条——这在广州沦陷区己经是难得的珍馐。
"新来的？"
前面扎着两条小辫的女战士转过头，好奇地打量小玉，"我叫刘秀兰，抗大第三期学员。"
"陈明玉。"
小玉微笑回应，下意识地摸了摸盘起的发髻——里面藏着她的银簪。
这根簪子跟着她从广州到延安，簪尖的毒己经干掉，但她始终舍不得擦拭。
"听说你从沦陷区来？"刘秀兰压低声音，"还杀过汉奸？"
小玉的指尖在碗沿上轻轻一颤。她想起最后一个死在这簪下的汉奸——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伪警察局长，死前瞪大的眼睛里映着珠江上的火光。
"都是为了革命。"她轻声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有人在盯着她。
小玉假装整理衣领，余光扫向食堂角落。
白世维坐在那里，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轻轻滑动，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那是机要处的白秘书，"
刘秀兰顺着她的目光解释，"听说以前在上海做地下工作，去年才调来延安。"
小玉点点头，心里却记下这个细节。高兴说过，历史上延安机要处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正想着，高兴端着碗在她身边坐下。他穿着灰布军装的样子有些滑稽——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学生。
但当他凑近耳语时，声音却异常严肃："边区银行又丢黄金了，昨晚的事。"
"多少？"
"二十两。最蹊跷的是，仓库记录显示这批黄金调拨给了被服厂，但被服厂根本没收到。"
小玉的勺子停在半空。她想起张主任昨晚交代的任务——留意边区银行的异常。
"每月15号，"高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过去半年，每次黄金失窃都发生在这天。"
饭后，两人借口熟悉环境，来到边区银行。这是一座不起眼的砖房，门口站着两个持枪警卫。
会计老周是个瘦小老头，圆框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又得重做账本，"
他愁眉苦脸地翻着账册，"上个月调给被服厂的二十两黄金，仓库里连一两棉花都没见着。"
高兴假装查看账目，手机摄像头却对准了老周的手——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烫伤。
"周会计，"小玉突然用粤语问，"每次亏空后，都是谁来平账呀？"
老周条件反射般答道："后勤部李科长..."话一出口就僵住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程路上，小玉突然拽住高兴："看地上！"
黄土路面上，几粒金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兴蹲下身，用指甲挑起一粒："南京造币厂的印记...是国统区的储备金。"
远处传来脚步声。
白世维带着两个警卫员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毒蛇般阴冷："高顾问对黄金很有研究？"
高兴不动声色地将金砂弹开："周会计说账目有问题，我们来了解一下。"
白世维的笑容更深了："正好，张主任让我通知你们——明天开始整风学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玉的发髻，"特别是...外来人员的政治审查。"
……
后勤部仓库里堆满了印有"茉莉"字样的茶叶箱。
小玉假装清点物资，实则观察着李科长的一举一动。
这个缺了半截食指的老兵正叼着烟斗清点账目，灰白眉毛下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新来的？"李科长眯着眼打量小玉，"领什么？"
"两床被褥，一套炊具。"
小玉递上条子，目光却扫向墙角——那些茶叶箱上的黄泥还很新鲜，显然是刚运来的。
李科长突然咳嗽起来，烟斗掉在地上。小玉弯腰去捡，瞥见他后颈衣领下露出一角青色纹身——是朵茉莉花！
"谢谢啊小姑娘。"李科长接过烟斗，缺指的右手在她掌心轻轻一刮。
小玉强忍着没有缩手，却摸到他食指断口处异常的平滑——像是被利刃一刀切断的。
"李科长去过广州？"
她故作天真地问，"这茶叶箱上的'茉莉'二字，写得跟我们广州十三行一模一样。"
老李的烟斗顿了一下："年轻时跑过码头...小姑娘懂茶？"
"我阿爸开茶馆的。"小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灰白色的晶体，"用这种土盐换过盘尼西林。
五斤盐换一盒药，黑市价。"
老李的眼睛倏地亮了。他伸手想抓盐粒，又猛地缩回："这事儿得请示张主任。"
转身时，他的衣领掀起一角，后颈的茉莉花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小玉的心跳漏了一拍——那花纹和她父亲临终前画的，一模一样。
傍晚的窑洞里，高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关系图："老李管后勤，白世维管机要，黄金每月15号失踪..."
"还有这个。"
小玉从发髻里取出一片碎纸——是白天从老李账本上偷偷撕下的。纸上记着一串数字：3.15、4.15、5.15...
"每月15号！"高兴猛地坐首，"边区银行的黄金失窃都发生在这几天！"他飞快地翻找手机资料，"历史上1941年老李叛变，就是盗走了..."
窗外突然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喵~"
又是一声猫叫，但这次明显是捏着鼻子学的。高兴悄悄掀起窗纸一角——月光下，一个黑影正蹲在枣树后，手中的东西反射着金属冷光。
是白世维的钢笔！
次日清晨，小玉正在晾衣服，刘秀兰匆匆跑来："陈同志！张主任让你马上去趟后勤部，说有紧急任务！"
后勤部院子里，几个战士正忙着搬运茶叶箱。李科长见到小玉，脸色明显一变："张主任让你来监督这批货？"
"是的。"小玉不动声色地接过清单，"'茉莉香片'二十箱...这不是我们广州的茶吗？"
老李的烟斗在嘴边抖了抖："前些日子从山西运来的...说是要给首长们尝尝鲜。"
小玉走近那些木箱，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不是茶香，而是一种刺鼻的化学药品味道。
她假装被灰尘迷了眼，用袖子擦拭箱角时，迅速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藏进袖口。
回到窑洞，高兴将粉末放在手机显微镜下观察："不是茶叶...是某种白色晶体。"他调出资料库，"看起来像...奎宁？"
"治疟疾的药？"
"单独使用是良药，"高兴脸色阴沉，"但如果和磺胺类药品混合，会产生神经毒素。这批'茶'是冲着前线医院去的！"
小玉的银簪不知何时己经握在手中，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她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嘱托："玉儿，记住茉莉的香味...它不总是芬芳的..."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
高兴迅速熄灭油灯，在黑暗中轻声道："白世维带着保卫科的人来了，看来我们的调查被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