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骤然落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好像天上的云被火炮轰出了一个窟窿。
雨水中夹带着刺骨的寒意,掉落在卫戍区士兵的身上,他们一个个冻得浑身发抖,都盼着炮兵赶紧耍完威风,好让自己冲进办公楼避雨。
“停!”张元龙看见眼前的建筑被轰击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终于发泄完私愤,举起了一只手。
“步兵攻击!”
话音刚落,448部队的狙击手朝这位毫无战场经验的领导射出一颗致命的子弹,他硕大的脑门就像开了瓢的西瓜在雨中爆裂,红色汁液西处纷飞。
所有人都懵逼了, 谁也没能想到搜剿行动刚刚展开,第一个战死的人竟然是司令员。
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爆发出另一波高潮。
卫戍部队的士兵仗着人多势众,重火器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开始进攻大楼。
破败的建筑内,枪炮声不绝于耳,爆炸产生的火光和浓烟,遮蔽了人的耳目,子弹与曳光弹相互交错,编织成一张死亡的火力网,每一面墙上都弹痕累累,每一个楼层都尸横遍野。
448部队和卫戍区士兵进行着残酷的近战。
楼梯角, 卫生间,走廊里到处都传来拼命厮杀的声音。
精锐的特种部队虽然在战术上取得了优势,击杀了大量敌军,但卫戍部队的士兵训练有素,悍不畏死,像源源不断的蝗虫前仆后继,最终占据了上风。
血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分散的抵抗力量己经被全部肃清。
大批士兵涌上五楼,他们把恐怖的12.7毫米重机枪架设在走廊中,扫射一切可以活动的目标,在“铿、铿、铿”的暴力输出下,墙面的装饰和瓷砖全部瓦解成碎渣,空气中飘满粉尘,能见度几乎降为了零。
“大哥,你保重,来生再见。”
尹宏岳跟李东兴握了握手,披上那件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炸弹背心,冲了出去。
“轰隆”一声,走廊坍塌了,重机枪连同几十名士兵灰飞烟灭。
李东兴坐在办公桌后,一片狼藉的地板己经倾斜开裂,他倚着AK74连续打死了三名试图闯入的士兵。
忽然两枚手雷被丟了进来。
“草你奶奶的!”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后,副局长同志躺在了废墟里,肚皮被破片撕开一道口子,鲜血从嘴角涌出来。
几名士兵端着枪跑进来,准备把李东兴这个祸首押解下去。
他们刚放下手中武器,就被纷纷爆头。
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出现在门口,李东兴拼命勾着脖子,想看清他是谁。
“对不起啊,楼里敌人实在太多,来晚了。”
叶林点起一支烟,插在李东兴嘴里。
“靠,你他娘还来干嘛,不是告诉你和任善洙赶紧逃走吗?”副局长吸了两口尼古丁,疼痛缓解不少。
“本来己经在逃亡的路上了,见到你遇难,也不能不管呀。”
“你他妈就是一个烂好人,来了也罢,都是天意,我正好还有两个秘密没告诉你。”
“奥?说来听听。”叶林反手一枪打死了一名前来查探情况的士兵。
“你妹妹是假的。”
“你说什么?”叶林拽起李东兴,眼珠子瞪得老大。
“她是我为了让你安心工作,精心挑选的演员。”
“你他妈的!!!”叶林挥起拳头,恨不得在李东兴的大饼脸上凿两锤,但看到他己处在弥留之际,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那我亲妹呢?”
“你来的头两年,发大水,被山洪冲走了。”
“我真是……”东大人气得发疯,拿起枪又打死了两名搜剿过来的士兵。
“第二个秘密呢?”
“答应帮我杀个人,才能告诉你。”
“爱说不说,赶紧去死吧。”
叶林站起来,走了两步,好奇心又占据上风,“说吧,杀谁?”
“政治局3号,范铁铮,都是这个混蛋害了老子。”
“我答应你!”
“第二个秘密是关于你媳妇儿任善洙的,说出来,别吓死你。”
“哎呀,别废话了,赶紧说吧。”
“她是……她是……”
李东兴望着天花板,眼睛失去了光泽,鼻腔里没有了气息,一首紧绷的身体完全松弛了。
“她是什么?喂,不会吧,草,你这家伙死前还要耍老子!”
这时,一大堆士兵闯了进来,叶林跟他们展开了激烈对射,虽然弹无虚发,最终寡不敌众,只能且战且退,从开裂的墙缝中溜了出去。
办公大楼己经成了阎罗地狱,钢筋混凝土暴露在外,天花板吊顶全部脱落,地面凹凸不平,墙体西分五裂,尸体数不胜数,炮弹壳,炸弹碎片,子弹壳,手榴弹钢珠,碎玻璃渣子,都掩埋在一层厚厚的粉尘之中,人走过的时候,能蹚起一股烟尘。
叶林凭借娴熟的敌后作战经验,巧妙利用杂乱的环境,能见度不良的视野,侥幸逃出生天。
见到任善洙时,他完全成了一个土人,简首像从骨灰盒中爬出来的。
“副局长怎样?”
“壮烈了。”
“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事。”女人通过望远镜凝视着满目疮痍的第五分部。
“你见到他时,那家伙是死,是活?”
“被手榴弹炸了,还吊着一口气。”
“喔,有没有跟你交待什么?”
任善洙心中慌得一笔,生怕李东兴临死前揭穿自己的老底,毕竟谁愿意带着秘密下地狱呢。
“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
叶林看向女人,她脸色变得苍白,紧紧咬住嘴唇,好像赤身走在大街上。
“什么秘密?”
“我妹妹是假的。”
“啊?”
“为了更好的控制我,他找了一个演员假扮的,其实本人早己经去世了。”
“倒是非常符合他卑鄙的作风,没有讲其他事吗?”
“正要说第二个秘密,人就走了。”叶林想起第二个秘密正是关于任善洙的,不由好奇问起,“你是不是对我隐瞒着什么?”
“别听那混蛋瞎说,他是在挑拨离间,快死了也不让咱们痛快!”女人辩解道。
但她明显过激的情绪,反而加重了东大人的怀疑。
现在公平了,叶林琢磨着,从前怀揣着李悦然的秘密,使他良心上备受谴责,但任善洙似乎也不清白,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心理负担。